玉杉听到推门声,她知道,这里能推门而入的人,只有梁文箴。
玉杉强忍着肺疼,坐了起来,尚未及起身相迎,便见自己的父亲梁文箴连同程墨山一同进来。
二人身上皆已淋湿,玉杉勉力上前,替梁文箴换下淋湿的衣裳。
程墨山为玉杉诊过几回脉,最近两回都是为梁文箴打伤,是而程墨山一听到玉杉受伤,便疑惑是梁文箴所为,这时见到玉杉,打眼一看,知道不是外伤,朝梁文箴露出一副致歉的笑容。
玉杉解下腕上串珠,将手往桌上一搁,也不说话,等待程墨山的诊脉。
此时的玉杉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太过用力,似乎每一点肌肉牵动,都在加重疼痛。
程墨山问道:“程某听闻少帅肺腑受伤,不知道少帅现在有何不适。”
玉杉道:“有些疼,不过也不重,许是不擅奔跑,昨日贸然一跑,岔了气息。”
程墨山替玉杉认真地诊了脉,笑道:“少帅倒是说得不错,您眼下倒是没有别的伤势,不过,还是要多歇息,待好转之后,才能或跑或跳。在此之前,还是不要太过劳累,更不能心情激动。”
梁文箴道:“只是这样?我看她这会子脸色倒是白得过分。”
玉杉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冷,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程墨山也道:“侯爷放心,少帅身子骨结实,不会有什么事的,歇息几日就好了。”
玉杉道:“知道了,有一桩事,还望程先生答应。”
程墨山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梁文箴一旁看着,他不解这二人何时有了这样默契的。
其实,不单他不解,玉杉也不解。
只见玉杉低着头,道:“程先生您又怎么知道的。”
程墨山温然一笑,道:“我在宫里供职,总是懂得察言观色的。”
玉杉道:“是了,原是如此。”
外面的雨如倾盆一般。
梁文箴道:“砚冰,雨下大了,今晚上你就同杜威在外间忍忍吧。”
程墨山道:“程某还答应了要同璟王殿下下棋,就不久留了。”
梁文箴道:“那也等雨不这么急了再走吧。”
程墨山道:“是,那程某先到外间屋了,若少帅这边还有什么不适,侯爷也好随时传唤程某。”
程墨山退到外间屋。
玉杉不再端着,解下铁箫、宝剑,往旁边一撂,整个人直躺在床上,再不说话。
梁文箴道:“真那么疼么?”
玉杉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
梁文箴道:“今儿的蜂群,是不是吓到你了?”
玉杉道:“没有。”
梁文箴又道:“那你的脸色怎么这样白,我看不像是因为雨水的缘故。”
玉杉道:“冷。”
梁文箴道:“好了,盖上些。”说着,拿一条被子,压在玉杉身上,又问“还冷么?”
玉杉道:“好些了。”
梁文箴道:“那回在山上,淋了那么一场雨,也没见你脸白成这个样子。”
玉杉道:“不一样。”
梁文箴又道:“那差别在哪里呢?”
玉杉道:“季节。”
那时还在深秋,而此时已经入了冬,自然是季节不同。
梁文箴又道:“可是此处比山阴城偏南,气候更暖。”
玉杉无言。
梁文箴道:“罢了,我也不扰你,你好好歇着吧。我去同程太医说些话。”
雨越下越大,雨声连绵在一处,再没有间歇。
玉杉阖上双目,彻底安睡下来,上一回,也是这样大的雨,山上出了些意外。
大军休整了几日,重新上路,可是他们中有三十二个人彻底失去了生命。
这一回,在昭阳城内驻扎,想来不会再有像上一次那样危险了。
程太医只说玉杉要好好歇息,再没说其他。玉杉这一夜也确实睡得安然。
却说梁文箴同程墨山、杜威二人在外间屋,只将里屋留给玉杉。三人在外间,也顾不得许多拘束,好歹挤在一处歇下。
梁文箴问道程墨山:“砚冰,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叫你说出她的病症?”
程墨山道:“您知道的,公子他如今所为的是什么,他要的是梁家儿郞的名声。他不想传出一个梁家公子,是一个多走几步路就倒下的纨绔子弟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