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玉鹿就在凝绿轩里养伤,而南蕙香一颗心只放在安胎之上,倒没有同玉鹿为难。
而玉杉,有时带着玉兕,去给梁文箴送些吃食,有时则自己寻个由头赖在梁文箴的书房里。
玉兕,有的时候也会自己到梁文箴书房里讨个好,卖个乖。
整个腊月里,镇南王府里人来人往,一时宫里来送年节银子,一时来送王冠、郡主凤冠钗环、一时送来各式赏赐,京中大小官员也如走马灯一般来来往往。
玉杉有时在梁文箴书房里遇到有人来访,也就躲到耳房里,始终不再与外男相见。
也有官太太们来拜访大太太曾淑慎、或是夫人南蕙香。
有时,曾淑慎叫玉杉过去,玉杉也就出去见见客人。
若是南蕙香遣人来叫,玉杉也就推脱在南疆受了伤,还要养伤,不宜见客。
整个腊月,大家都是忙碌的,便连玉杉的生日,也被来来往往的人搅得没有过好,不过吃了碗面,姐妹们在园子里热闹了一晚上。
到了腊月二十九日,玉杉一早换上宫里送来的缀着锦鸡圆补的姜黄色织金玫瑰纹盘领大袍,梳起高高的发髻,戴上朝冠,乘上宫中派来的马车,进宫朝拜皇后。
本朝尚土德,尚黄色。帝后礼服着明黄,妃嫔杏黄,余下王公贵族男着赭黄,女着姜黄,文物百官、诰命夫人着土黄。
有爵男子袍带织云纹,女子则织花卉纹,皇后的朝服之上织的是牡丹暗纹,妃嫔朝服则织的是芍药暗纹,公主郡主织的是玫瑰暗纹,王妃及诰命夫人则是莲花暗纹。
是而,根据朝服的花纹颜色便可大致猜出此人身份。譬如一个穿着莲花暗纹姜黄袍的女子,便可知道她是一个王妃或是公爵夫人。
如今玉杉穿着的姜黄色玫瑰暗纹袍,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公主或是郡主。
而通过她头上的朝冠上的珍珠,就可以知道,她是一个郡主。因为,公主的凤冠额前镶的大珠是七颗,郡主则是五颗。
可以说,这一天在宫中,两个人相见之后,即使互相不认识,凭借身上的衣衫服饰,也可以知道对方的身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再通过年龄面相,也就能知道对方大概是哪一位。根本不用互相通报姓名。
朝服的纹饰有他严苛的规定,不过,这些规定仅限于朝服之上。
还以玉杉如今穿的缀锦鸡补玫瑰纹姜黄袍说,寻常女子,想穿一件姜黄色的裙子,用一块玫瑰花的手帕,披一袭绣锦鸡的斗篷都是可以的,但是,她们不能穿一件姜黄色织金玫瑰盘领大袍,尤其不能再缀上锦鸡补子。
玉杉坐在宫车之上,身边不是自己的丫头,而是宫里派来的宫女,名唤章瑞英。
这一日,章瑞英要引领玉杉的行动,必要时,要提醒玉杉在宫中的礼仪。
玉杉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声合,心里不是不紧张,可还是要坚持着,她混迹于无数的命妇之中,向着高高的凤座一次又一次的行礼、磕头,弄得有些头昏脑胀。
待到晚间赐宴,众人则早已饿过了劲,又碍于仪态,不得不正襟危坐、谨言慎行,每一筷子菜,都不敢夹得太多,只敢用筷子头沾上一点,放入口中略微意思一下,生怕高坐凤位上的皇后向自己问话时,自己由于咀嚼吞咽,不能及时回话,失了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