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埃利斯是一位自由职业者,摩斯坦小姐特意为好友正名她和所谓的无业游民不一样。
“格伦的爱好和职业都很多变,托马斯先生就是她在设计公司短暂就职时的顾客之一。”——也是伦敦最近一起疑似连环杀人案件的第二位受害者。
虽说是疑似,只是因为苏格兰场很少接到连环杀人案。虽然英国也有“笑面虎杀手”尼尔森,“密尔沃基食人族”杰弗里.达莫,“约克郡开膛手”撒克里特夫等等,但以案件发生的频率和周期与美国相比,可以称得上少有——尤其众所周知FBI下辖BAU小组几乎是全年无休,谁让他们的罪犯既能潜伏在偏远小镇,也敢明晃晃在华盛顿特区挑衅。
但英国独特的君主立宪政体在无形之中使女王居住地有了更多的含义——连环杀人案件和普通犯罪给民众带来的恐慌感是两个层级,更何况出现在伦敦,这对政府的统治力和女王的权威性都是深重的打击。因此,自上而下的层层要求让苏格兰场的警探们背负着极大压力,他们需要在“连环杀人案”的名字定性之前就将其解决,最低底线是媒体舆论发酵引起大规模恐慌之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在信息时代,就算内部人员守口如瓶,外界的窥探依然如潮水般涌来,而只要有一丝缝隙,水流都能够破门而入。
这边苏格兰场疲于应对媒体,另一边隐藏的凶手仍在不断犯案,在这场拉锯战越来越偏向于对方之前,时间是决定性的因素。
因此他们只能选择求助歇洛克,向这个怪胎低头。苏格兰场的警探们已经做好了接受冷嘲热讽的准备,但没想到这次他只是点点头就答应下来,好像无聊太久终于找到了消遣。
这次的卷宗不必靠他用些手段才能拿到,但侦探先生却毫无兴趣。
“如果你们的分析有用处,也只是让我在确定身份之前先疑惑他是男是女。”因此在得到现有的线索之后,他提出了进入犯罪现场的要求。
——“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格伦.埃利斯问道。“回到熟悉的地方我或许能想起更多。”
华生看向歇洛克,对方点了点头。
“我陪格伦一起。”玛丽挽着好友的手,医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华生开的车足够大,歇洛克自然而然进入后座——医生经常吐槽自己就像他的司机,但这样一来,两位女士势必要分开。在华生想要开口提醒侦探之前,格伦先笑起来:“医生看起来需要一位副驾,我想和福尔摩斯先生聊聊,只能拜托玛丽你了。”她说着请求的话,眼里却是打趣揶揄。
摩斯坦小姐脸颊发烫,毫无威慑力的瞪了她一眼,看到华生为她打开车门也没拒绝。
歇洛克率先坐在座位里,看着前排两个冒着粉红泡泡的却一个比一个紧张的人。“嘭”,车门被关上,颜料的化学试剂味道和略有些辛辣的黑醋栗白麝香交织在一起,充满侵略性,一如它的主人。感官的冲击是不可避免的,具身认知使得生理反应会间接影响到心理状态,起码现在,福尔摩斯觉得自己并不反感这种味道。
他偏头打量这位想和他“聊天”的女士,她的出现实在过于巧合,好像就是在毫无头绪的现在为他们打开突破口的。
“埃利斯小姐,”侦探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关于托马斯......”她面露思索,“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些,或许等到现场我能回忆起更多。”
当然是借口,格伦心想,她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破案,尽管这确实很有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在如此靠近的距离注视着他——再次以人类的身份,感知他的气息、温度和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这是作为亡灵时绝对无法做到的。
“从我刚刚说的话中你能推断出什么,侦探?或者说,用你的基本演绎法推理我。”她明目张胆的用眼神描绘他的五官,格伦.埃利斯和罗莎贝拉不同,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兼具风情与果决,对目标和欲望都毫不遮掩——她很喜欢这次的身份。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前排聊天的两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后座略显暧昧的气氛。
“托马斯.艾略特是服装设计公司的高层,你说他的新家没有装修好只有毛坯雏形,傍晚仍去监工说明他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主顾......”
“确实,他的设计稿是我改过最多次的,挑剔的顾客。”格伦随意接着话,大部分心神都用来捕捉对方性感的尾音和露出黑色毛衣之上的锋利喉结。靠近他,抚摸他,声带微微震动时感受他的喉结在手下上下滚动的触感......格伦收敛好渐渐弥漫开的想象,只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炙热,望着他。
“三次稿子可不算多,女士。”他说道。
“对我来说算是了。接着说下去吧,先生,我还想继续听听你的判断。”
“不,我的推理会影响你的记忆,在你回到现场之前,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相信任何除自己以外的判断。”他拒绝了,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之前的配合才算是奇怪。
“好吧,那我能知道你对我的评价吗?”格伦毫不可惜,她只想多听听歇洛克的声音,不管是之前在监视器中还是她游离于人世之外时,他的声音总是隔着毛玻璃似的不真切。
这段对话有些熟悉,让歇洛克难得有些微恍惚,好像回到了一个月前,少女坐在书房,轻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