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腊月中旬,日子在一些人的兵荒马乱中过得硝烟四起。年末总会给人以热闹非凡红红火火的错觉,至少对苏黎来说这是个天大的错觉,于她而言日子已经过于平稳了。
哪怕是公司已经乱成了一锅快要煮烂的糯米粥,那迸发出的碎米星子也没挨着苏黎一星半点。这段时间,苏黎时常看到大家的工位上跟被人打劫了一样乱得很个性,王哥那本来不怎么茂密的头发在这几日的蹂|躏中已经变得非常稀松,苏黎很害怕他成为一个在俗世中遁入空门的和尚。
那过几天的婚礼估计会黄。
动漫制作进度缓慢,关于上元节的插画暂时没有一丝动静。从上次风风火火地开完会后,张姐也有些分身乏术,暂时将这件事搁了下来。
毕竟相比较而言,这个似乎不那么重要,没什么技术要求,主要还是量的问题。
苏黎每日穿梭于公司房子的两点一线之间,在公司和站台附近眼观六路的次数逐日增多,然而堆攒下来的失望也越积越多。甚至有一瞬间她望着陌生的人群已经不能完全勾勒出那个明艳少年的画像,这种记忆消散的速度令她惶恐。
哪怕,再让她见一次,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啊。
她不想自己突然哪天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绝望了。绝望于茫茫人海,卿何不至。
鸡汤文里常说,我们不能在年纪轻轻时碰到太过于惊艳的人,因为这个人会占据我们原本不怎么丰盈的内心,以至于以后碰见的人都黯淡到了尘埃。
早已见过星辰,又怎么可能容下尘埃呢?
苏黎无奈又凄惶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每个陌生的影子后面都写着孤独二字。她和这些人一样点缀在高楼中间,小得蝼蚁一般。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归宿,那是温暖的夜灯,也是厚实的胸膛,或是明眸皓齿,或是十指柔心。
苏黎,她什么都没有,冰冷的钢筋混凝土跟巨大的困兽一样切割着城市的布局,那个载着铁皮壳子忽然而至的男生,此刻不知站在哪座高楼的天台,他也许会凝望黑夜中的穹顶,也许会向往霓虹万丈的城市。也许,他也会有偶尔的悸动,想化作七彩祥云,穿梭于这茫茫人海,找一位可爱的姑娘呢。
苏黎一边走一边笑,她承认自己有些魔怔了,一天天净想些不着边际的场景。她许久没有在人群中默默地走路了,虽然这次被冻得蓬松的头发都紧紧贴上了头皮。
事实证明,这种冻死人不偿命的时刻真的不需要风花雪月的冥想,赶紧坐车回家才是正常人干的事。等苏黎拖着快要变成僵尸的身子回到房子才真切感觉到了温暖是一个多么具有热量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