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娘子的院子不远,房里烧着地龙,姜容在外面待了一会手有些微微泛凉。
虞大娘子找出几身崭新的衣裙,虞大娘子今年十四,比姜容长了两岁,衣服并不算合身,但是除了虞大娘子剩下的都是庶女,庶女的衣裙在好也越不过嫡女。
三件衣裙,一件绛紫,一件烟青,一件梨花白。
姜容拿了一件最为厚实的烟青长裙,是素日穿着最为常见的款式,里面一层厚厚的绒毛。
“劳烦表姐在准备一件大氅。”姜容换完衣服,道。
虞大娘子吩咐下人去拿,开了口:“表妹这换掉的火蚕锦,扔了有些可惜。”
姜容点头:“是有点可惜,但是都脏了,本宫是不会在穿的,云兰?”
尾音上扬,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云兰吓了一跳,平日公主赏些东西就罢了,这火蚕锦实在是太珍贵了,断不敢要。
虞大娘子笑了:“表妹出手当真大方,不如就把这衣服给我吧,我自会替她寻个好去处。”
姜容敛眸,勾起一抹淡笑:“毕竟是本宫穿过的衣物,表姐若是打赏给了小厮,本宫的名声……”
虞大娘子撇了撇嘴:“表妹想多了,虽然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是你我皆是嫡出,是嫡亲的表姐妹,表妹你就看戏吧。”
“哦?”姜容勾唇,虞府这么多年还算得上平静,段氏是当家主母,行事素来狠辣,庶子庶女无不畏惧段氏,虞大娘子娇惯着长大,唯我独尊,宠的比姜容这个公主还像公主,挑了挑眉,“这是谁惹表姐了?”
虞大娘子眯了眯眸:“虞落鸢。”
姜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虞落鸢身边的丫鬟,也就是撞到你的那个丫鬟,勾引我兄长。”
大郢规定偷盗皇家物品,若是奴婢,核实之后主子是可以自行对府里奴婢责罚的,通俗一点便就是可以处以私刑,而若是哪家的娘子郎君,则是看情况而定,这个罪名落实,不死也要脱层皮。
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姜容笑的越发温柔。
“你的好戏是什么?”姜容道。
“火蚕锦赐给那个丫鬟……”虞大娘子眼神发狠,“然后以偷盗公主衣服为由,处以私刑。”
若是这么简单,虞大娘子大可以称自己的首饰衣物丢失罢了,为何借姜容的火蚕锦呢?
狠毒有余,谋略不足,姜容抚去衣袖的褶皱,漫不经心开口,“整治个下人罢了,表姐一贯喜欢闹大。”
“暗地里处死她难泄我愤。”虞大娘子绞着帕子,狠狠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本来庶女出身就很低下,出了这样的事在京城各位嫡出娘子面前更是上不得台面,闹得,越大越好。”
最后四个字虞落筝加重说的,原本姣好的容颜有些狰狞。
这只是个开始,窥伺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就该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姜容心中如同明镜,扶了扶头上的羊脂玉簪,似笑非笑:“表姐不说实话,本宫也甚是无奈,既然那丫鬟勾引表哥,回头本宫便禀了舅舅,任表姐处置。”
虞大娘子急了,赶紧叫住姜容,若仅仅只是勾引虞宴,虞大娘子哪里会恨得咬牙切齿。
姜容回头瞧着虞大娘子,眉眼弯弯,声音婉转动听:“久闻表姐心悦苏世子,姐妹共嫁西沣世子,同侍一夫,不失为一段佳话。”
虞大娘子自己不说实话,想利用姜容去除掉虞落鸢,还真是当姜容是曾经的那个少女。
虞大娘子想得简单,听到这话当场未曾起疑姜容哪里得来的消息,当即开口:“虞落鸢她做梦!敢跟我抢?她也配!”
姜容故作惊讶:“原是表姐竟不愿?是本宫误会了。”
随后,姜容慢吞吞的道:“本宫这有两笔交易,能让表姐得偿所愿,只是……”
虞大娘子没想到姜容竟是都想好了,当下重新把姜容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皮笑肉不笑:“若非是表妹自宫廷出来,我真的怀疑在我眼前的这个公主是否是真正的公主。”
姜容任虞大娘子打量,淡然的站在那,毫无紧张可言。
“表姐此言可真是好笑,旁人不晓得也便罢了,本宫乃虞后亲封明泽公主,是有人能冒充的吗?”
虞大娘子摇头:“那表妹之前隐藏可真是够深。”
姜容顺着虞大娘子的话说了下去:“这不是把表姐当成自己人这才敢表露一二吗?”
“哦?”虞大娘有些恼意,被人算计的感觉,“那表妹这生意我不得不做了。”
随后讽刺的说了一句:“毕竟,表妹可是把我当成自己人。”
姜容应了:“正是这个意思。”
虞大娘子被噎了一下,表情略僵。
姜容从容不迫的说出自己的两笔生意:“这两笔生意价格不同,低一些的呢,是除掉虞三娘,至于这高一些的……”
姜容垂眸,将眸中的异样遮去:“苏世子良缘。”
虞大娘子一听,并未欣喜若狂,反而皱眉:“价格是什么?”
姜容淡淡道:“一命换一命,虞三娘再不济也是虞府庶出三娘子,本宫动手风险不小,自然这价格嘛……”
虞大娘子不耐烦的打断姜容的话:“谁的命?”
姜容歪着头,双眸深深的凝视着虞落大娘子,虞大娘子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哪怕温暖如春的屋子里都似乎溢出了丝丝凉气,侵蚀入骨,姜容原本涂抹的脂粉,虞大娘子越看越觉得白如死人,整张脸都是死白色,唯有那一点红痣,红的如同血液凝成的一般,随后那发白的薄唇,张闭之间,吐出三个字。
“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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