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如执玉”
“积德胜遗金”
堂内的墙上另绘有一幅长壁画,画的是《牡丹九鱼图》,意寓繁荣昌盛,兴旺发达,议事,宴客,祭祖之类的大事便在这地方进行。
大门两旁是两间对称的下房,本意是一间做灶房,一间给下人住,紧挨着灶房和下人房的是两间小房,通常给晚辈做居室,隔着回廊,挨着正厅的大房,才是长辈住的地方。
穆家下人早给他们谴散了,槿婳和穆子训又没有孩子,加上婆婆不过就三个人,西边的屋子便一直空着。
槿婳继续道:“这么大的宅子,一时半刻的,我们仨也住不下,空着也是可惜,租出去收些银两,还可贴补家用。”
这主意是她适才烙饼时想到的,她想着,如果宅子里有了租客,那胡定仁想打宅子的主意就比较难了,穆子训想把宅子抵出去时也得考虑下租客呀!
婆婆吞吞吐吐道:“要是被人知道我们穆家连老宅子都拿来出租了,岂不更让人笑话。”
槿婳见婆婆不大同意。但她知道她婆婆是个“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女人,决定权还是在穆子训那的。
“儿子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穆子训看着婆婆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租出去,宅子热闹些,有什么事,也可帮衬着。”
槿婳赶紧点头道:“相公这句[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说得可真是太在理了。咱们虽租房子,但不能随随便便的人就租给他,得挑些靠谱的租客。婆婆到时若觉得不好,那租这一回就不再租了。”
姚氏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见儿子和儿媳都这般说,哪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便点头道:“好。”
槿婳便着子训到外边打听如今这样的屋子出租一个月要多少银两。
子训打听清楚后回来告诉她,这样的屋子在别人那一个月最便宜的租金也要一两。
槿婳想了想后道:“一个月一两的话,一年就是十二两。”
“是,娘子算的没错。”
“相公可知如今一亩田值多少钱?”
“如今田价贱,一亩田最多只值五两银。”穆子训答道。
“如此,为妻有个主意。”
“娘子请说。”
“请相公在外贴个告示,就说咱家要把这西边的屋子租出去,租期为一年,租金十两银,但这十两银得一次性付清。”槿婳见穆子训有些不明白,继续解释道:“等拿到了这十两租金,我们到附近买两亩田地,种些粮食和蔬菜,就不怕一时没有银子使,连口粮都吃不起了。”
穆子训尴尬地笑道:“可为夫没种过田。”
不仅他没有,槿婳也是没有的。他们以前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懂稼穑之事,也不懂稼穑之苦。
所以他有些好奇槿婳怎么会想到种田的事去。
“有谁天生会种田的,不会咱就学着点,自己动手方能丰衣足食,不然,这样下去,坐吃山空,我们还不都得饿死。”槿婳说到这,从眼里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道:“我知道这有些为难相公,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穆子训虽然还有些拉不下脸,但想想他现在又找不到正经活,也没有本钱做生意,就算有本钱,他也不是那块料,除了务农,暂时好像真的没有别的生计了,只得抿了抿嘴,妥协道:“那就种田。”
又伸出手替槿婳擦了擦眼角的泪道:“种田嘛!有力气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那些乡下人都能做好的事,我还不信我穆子训做不好。娘子别担心,再过几个月,娘子就可以吃上为夫亲自种的菜。”
槿婳这才笑了:“相公真好,相公放心,我和婆婆也会一起帮忙浇菜拔草的。”
穆子训感慨地把她拥到怀里道:“是我没用,穆家在我手上落到这种地步,我真是……还好娘还在,娘子又对我不离不弃的,不然……”
他怕是会忍不住一头撞死在墙上。
“相公别再说这样的话,为妻以前也不好,整日里除了吃吃喝喝,就从不知道要替相公替穆家分担些什么?”槿婳红着眼笑道,“人生嘛!谁没个起起落落的,我相信落到了极点,那往后的每一步都是上升。”
她安慰着穆子训也安慰着自己道:“老天爷也算有心,给我们留下了这间宅子,你我还有婆婆身子都好着,跟一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比起来,我们可真是强多了。”
“嗯。”穆子训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让你和娘重新过上好日子的。”
“嗯。”
不对,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努力?往哪方面努力?她怎么觉得上一世穆子训把宅子抵出去前就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槿婳如此想着,心里又难受起来了:那个胡定仁就是颗灾星,祸害。指不定哪一天趁她不注意时,子训又和他勾搭在了一起,到时胡定仁再把子训哄得团团转,让他把宅契拿出来抵掉,那她这辈子不是又完了!
不行,她得再想个办法,让子训离那个胡定仁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