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先道:“我先行一步了,槿婳妹妹如果有什么事,可到城东的知安堂找我。”说完拱手一拜便走了。
槿婳喊他不住,只得把珠花簪收进了篮子里,径直回家去了。
穆子训正挽着袖子拔宅子角落里的草。
十二月了,各家各户都忙着除尘打扫的事,以前穆家家大业大,这样的杂活全交给下人去干。
如今,他们是件件都得亲力亲为。穆子训倒勤快,前天用木板给鸡做了个窝,昨天陪她一块清理柴房,今天又主动拔起了宅子角落里的草。
“相公。”槿婳喜欢他这勤快的样子,唤他的声音都温柔了起来。
穆子训擦了擦头上的汗,赶紧站起,走上前来道:“娘子,你回来了?集市上热闹吗?”
“热闹得很,你看,我把红烛,干果之类的都买齐了,挑个吉日,我们一块到庙里去祈福,祈愿王神保佑我们穆家阖家安康,事事顺意。”
“啊……对……你看我,都快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还好娘子记得。”穆子训说着接过了槿婳手中的篮子,殷勤道,“娘子,你进去喝口水,先歇歇。”
“你也一块歇歇。”槿婳挽住了他的手,两个人恩恩爱爱地往大门走去。
穆子训忽瞥见了篮子底下的珠花簪,好奇地拿起簪子道:“这是娘子刚买的。”
槿婳抿嘴一笑:“不,路上捡的,也不知道是谁掉的,算是我运气好。”
她不是故意要撒谎,只是想着她若说实话,穆子训心里定会不高兴。可若说是她买的,就算穆子训不怪她乱花钱,婆婆也会多心,如此这般,不如直接撒谎说是捡的。
穆子训不疑有他地把簪子放回了篮子里。
两人进了屋,正喝着水,门外闪过了一个人影。
胡定仁提着两串腊肉一壶酒出现在了门口。
穆子训赶紧放下水杯起身去迎他。
槿婳在心里暗暗不悦:她为了不让穆子训出去,成日里让他帮忙干活,就怕他又遇见了胡定仁上当受骗,结果倒好,胡定仁自己找上门来了。
“胡兄,你怎么来了?快里边坐。”穆子训边热情地向胡定仁做揖,边把他往屋里请。
“这不快过年了……”胡定仁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腊肉和酒,笑道:“子训这让我好找。”
“胡兄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要的要的,而且这也没什么。”胡定仁说着,已随穆子训进了屋。
“这太不好意思了,愚弟现在……也没有好礼可以回赠胡兄。”穆子训讪讪笑道。
胡定仁把腊肉和酒放到了桌子上道:“子训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关系,还谈回不回礼的。”
槿婳明知胡定仁不安好心,但来者皆是客,太怠慢了也是不好的,便唤了声“胡大哥”,添了个天青色的杯子。
胡定仁客气地笑着,用力地解开了酒塞,在他和穆子训面前的空杯子上满上了酒,顺便对槿婳道:“夫人可要来一杯?”
“胡大哥客气了,小妹不擅饮酒。”槿婳说着,向穆子训使了个眼色,十分识礼数地缓步退下了。
婆婆姚氏拿着块抹布,正在灶房里擦灶台,见槿婳走了进来,好奇道:“我怎听到外边像有人来了?”
不怪姚氏好奇,自从穆家落难后,昔日里那些赶着和穆家攀亲结友的,没一个再上门来,这穆家老宅素日里能瞧见只有她和婆婆和穆子训。
正是“钱聚如兄,钱散如奔”。
槿婳低声地对婆婆道:“是那个叫胡定仁的同窗。”
“这名字怪耳熟的。”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槿婳不仅把那个“公公托梦”的事跟穆子训说了,也跟姚氏说了。
姚氏看着槿婳别有深意的眼神,慢慢地也把那梦的内容记起来,扯了扯手里的抹布,有些担忧地道:“他不会真要来骗咱子训的吧。”
“谁知道呢!等人走了,我们再去问问子训,胡定仁和他说了啥。”槿婳抿了抿嘴,从姚氏手里拿过抹布道,“婆婆,你先坐下休息休息,这些事让我做就好。”
姚氏以前不知道,穆家落难后,一家人搬到了老宅里,姚氏才发现,原来槿婳是个十分勤快的媳妇。
没有哪个婆婆不喜欢勤快的媳妇的。
姚氏坐在一旁,看着手脚十分利索的槿婳,心里很是满意,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槿婳还没给穆家添个孙子……就算没有孙子,孙女也行,可连孙女都没有呵!
姚氏不禁又郁闷了起来。
槿婳把灶房拾掇了一遍,不久后,便听见胡定仁离开的声音。
不等她出去问,穆子训先跑进了灶房里,瞪大眼叫道:“娘子,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