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多年没读书了,自然是找个老师指导更好,可书山学馆的学费贵得很。
家里现下基本没什么收入,能省下一些钱给他买一两本书,他已十分知足了,哪还敢想着去私塾读书的事。
“事在人为嘛!”槿婳别有意味地勾唇道。
“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穆子训挑眉问。
“不告诉你,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槿婳神秘兮兮地应着。
穆子训不干了,哈着手去挠她的胳肢窝:“好呀你,胆子肥了,敢在亲老公面前打哑谜。”
槿婳平生最怕痒,被他一挠,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哎呀!别闹,都这么晚了,再不睡,明儿就起不来了。”槿婳压着声音道。
“起不来不是更好。”穆子训坏笑着,见槿婳笑得花枝乱颤,低声求饶,反而更起劲地去闹她。
槿婳本努力地压着声音,被他挠到了痒处,憋不住又放声笑了起来。
“咳咳。”
一声有些刻意的咳嗽声从姚氏房间里传了过来。
婆婆姚氏的房间和他们的房间只隔着一道走廊。她想婆婆定是听到了他们打闹的声音,才特意出声提醒。
槿婳赶紧闭上了嘴,埋怨地掐了下穆子训的手臂。
穆子训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去挠她,便拥着她睡下了。
*
三月末,一个太阳明晃晃的早上,槿婳的舅舅杨士诚出现在了穆家老宅。
他犹犹豫豫地敲响了大门后,是穆子训跑去开门的。
穆子训见到他的第一眼,第一感觉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到现在都没忘记,他之前到杨家去,被他赶了出来,还挨了一顿打的事。
槿婳说她只当没有杨士诚这个舅舅,穆子训自然更不会认他这个舅舅,见杨士诚来了,冷冷道:“这不是杨大财主吗?光临蔽舍有何贵干?”
杨士诚见他这么说话,脸色十分不好看,但他没有直起脖子训斥穆子训,而是问道:“我那外甥女在不在?”
“我娘子槿婳当初去你府上,你和你的夫人不是说我娘子故意讹你的钱,你杨士诚没有她这个外甥女吗?现在又到这来找外甥女?”
真是厚颜无耻!
“再怎么样!来者皆是客,相公就让他进来吧。”槿婳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穆子训道。
穆子训只得把杨士诚请进了屋里。
杨士诚东瞧西看地走过天井,来到了厅堂处,看见槿婳正倒茶水要招待他,十分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槿婳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娘唯一的哥哥,你唯一的娘舅。”
槿婳把茶端到了他面前道:“舅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穆子训也走了上来,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他倒要看看杨士诚跑到他这来做什么?要是他还敢欺负槿婳,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必要抡起拳头好好和他干一架。
“槿婳呀!舅舅和舅妈以前做得不太好,舅舅现在和你赔个不是。”杨士诚忽惭愧地低下头对槿婳道。
穆子训见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他不懂杨士诚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槿婳也有些惊讶他这态度的转变,正发着愣。
杨士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也是你应得的,你好生收下。”
“舅舅,你确定?”槿婳看着那张值三百两的银票,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杨士诚。
“是。”杨士诚用力地看了眼那红通通的银票,心都在滴血,可他不敢不还。
他咬了咬牙,把银票塞到了槿婳手里,握住了槿婳的手道:“槿婳呀!你娘留下的钱,我可都还你了,你要是看见了你娘,千万要告诉她,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再去吓你舅妈!不然……你舅妈真的要疯了。”
“啊?”槿婳不太明白地叫了一声。
穆子训拉开了杨士诚的手道:“说话就说话,别拉着我娘子的手。”
杨士诚看着被槿婳拽在手里的银票,心里的血滴得更快了。
银票,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银票……
杨士诚欲哭无泪地捂了捂脸道:“你一定要跟你娘说,别再来找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说完,杨士诚如癫似疯地离开了穆家,连茶水都没喝一口。
穆子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槿婳也是瞠目结舌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
她扬了扬手中的钱票,对穆子训笑道:“相公,我们有钱了!你这下子可以放心到书山学馆去读书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舅舅怎么像撞了邪一样!”穆子训搔了搔头道,愈发有些想不明白。
槿婳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