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婳进了里间,宋承先又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上喝茶。
水气缭绕中,淡淡的茶香浮动。
宋承先笑道:“真是巧得很,我刚泡好了妹妹喜欢的正山,妹妹就来了。”
“我就是闻到这茶香才来的。”
槿婳迤迤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道:“宋哥哥泡茶的功夫也属一流。”
“谢槿婳妹妹夸奖。”
宋承先说着起了身,亲自把银票和账本取了出来,放到槿婳面前道:“妹妹请过目。”
“这般急,倒好似我特意来跟你讨钱一样。”
“不是你急,是我急,这些钱在我这可放了快二十日了。”宋承先无奈地道。
槿婳出了一百五十两本钱与宋承先合作,净获利三百多两。
看着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票子,槿婳一时间很是感慨,也第一次体会到了赚钱的乐趣。
槿婳抿了抿嘴,有些难为情地对宋承先道:“不用核对了,我还会信不过宋哥哥吗?”
“槿婳妹妹这就不懂了,生意场上,好兄弟勤算帐,好朋友帐莫忘。”宋承先认真地说道。
槿婳想着这可能是行业规定,便依着宋承先的话把账目和票款都对了一遍。
虽然她读过几年书,也会数数,可看账目还是很吃力。
过了好一会,也不管看不看得清楚,槿婳笑着抬起头来对宋承先道:“没有错,有劳宋哥哥了。”
“槿婳妹妹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把账目对清了。”宋承先道。
槿婳心里一阵冷汗,默默地把账簿合上了。
宋承先掀唇笑道:“这次多亏你,让哥哥我发了一笔大财,下次还有什么商机可要记得知会一声。”
“一定。”
“槿婳妹妹,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宋承先知道穆家已败在了穆子训手上,但凡穆子训有本事养家糊口,也无需槿婳这般劳心劳力。因此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倒有几分替槿婳担忧的意味。
槿婳看着那三百两银票,沉吟了片刻道:“我想做些小买卖。可我以前没开门做过生意,也不知能不能做好?”
“一定行的,这次你不就做得很好。”
“这次是个意外。”
虽然她这次赚到了钱,但槿婳很清楚,她是凭着先知先觉才抓住了商机,赚到了这三百两银子。
可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她父亲和她公公都是商人,而且是极成功的商人。可惜他们在时,她没有向他们请教学习分毫经营的策略和方法。
自嫁人后,她又极少与外界接触。所以她虽有从商的念头,心里却没什么谱。
宋承先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鼓励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而且虎父焉能无虎女,棠伯伯生前可有[小陶朱公]之称。”
“宋大哥这话就不太对了,你看我公公多厉害,可我相公却没学到我公公的半分,虽有运气的缘故在里边,但大体来说是卖什么亏什么。”槿婳说着,又想起了穆子训那些年惨痛的经商经历,忍不住叹了一气。
宋承先愣了一下,幽幽地道:“穆兄的经历我也略有耳闻。”
穆子训那些年在生意场上的操作,在宋承先看来,简直就是商业界极好的反面教材。
眼高手低,盲目轻信,听风是雨,别人会犯的错他犯了,别人不会犯的错他也犯了。
倘若穆里侯在天有灵,怕也会被这独子乱七八糟的经商方式气得想掀棺材板。
就这么一个男人,上回他问槿婳穆子训待她如何时,槿婳还一脸甜蜜地说“很好”。
唉!“巧妇”或许生来就是要伴“拙夫”的,天意呀!
宋承先讪笑着安慰道:“我想穆兄只是时运不济,如今槿婳妹妹又在他身边,否极泰来是迟早的事。”
“希望吧。”槿婳笑道,“若说做买卖,宋哥哥的本事也不小。”
宋承先谦虚地笑了笑,问道:“不管做什么生意,妹妹可知首要之务是什么?”
槿婳认真地想了想,不敢确定地道:“有个店铺……”
宋承先一下子笑了,摇了摇头:“这不是最重要的。”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槿婳见他似有意要指点她,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