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小枫岭上的枫树未经霜打还没红透,半坡野菊却已开得热热闹闹,在风吹下如锦缎一般摇曳。
一家人登到半山腰时,姚氏有些气喘吁吁,说话都不利索了,穆子训便挑了个平整的地方,搬来几块石头,扶着姚氏坐下。
穆子训和槿婳也挨着姚氏坐下。
槿婳示意小梅坐下,小梅却不敢坐,取下了背在肩上的包袱,拿出了出门前准备的桂花糕和菊花糕,对姚氏几个道:“老夫人,少爷,少奶奶,吃些糕点吧。”
姚氏伸手拿了块桂花糕后,穆子训和槿婳这才动了手。
“这糕点的桂花味真浓,倒让我想起了桂花头油。”姚氏道。
槿婳笑着拿了块桂花糕递给了小梅,小梅一只手托着装糕点的小盒子,一只手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姚氏看了看小梅道:“小梅这头辫子又黑又亮的,是不是也用了桂花油?”
“老夫人别取笑小的了,小的头发是天生的。”小梅被姚氏一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女孩子头发黑好生养,”姚氏道:“小梅今年多少岁了?”
“回老夫人,我十五岁了。”
“哎呦!都十五了,一下子成大姑娘了,过个一两年都可以当娘了。”姚氏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梅听到她这么说,脸更红了。
槿婳听到姚氏说“当娘”,想起自己和穆子训成婚都七年了,还一无所出,微微有些失了神。
不怪她敏感多心,穆家三代单传,她迟迟不能为穆家延续香火,这事不但是姚氏的心病,也是她的心病。
穆子训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槿婳的心事,瞥了小梅一眼道:“小梅,你少奶奶才刚把你赎回来,可不舍得那么快就把你嫁掉,你可不准在心里偷偷怨她。”
“少爷说的什么话,我是要一辈子伺候少奶奶的。”小梅嘴里还含着糕点,听到穆子训这么说,十分窘迫地解释道。
“你别听他的,哪有不让你嫁人的道理。”槿婳瞪了穆子训一眼,站起来拉过小梅的手道:“那里的野菊长得好,我们摘些回去晒干做花茶。”
“是,少奶奶。”小梅顺从地应着,跟着槿婳往山坡的另一边走去。
穆子训见她们走了,伸了伸懒腰,就着山坡躺下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姚氏唠叨道。
“这叫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穆子训惬意地闭上眼道,“不管我多大,我都是娘的孩子。”
姚氏拍了下他的手臂道:“训儿,我说你跟槿婳都多少年了,槿婳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都不着急的吗?”
“娘,这事看的是缘分,我们不急,娘你也别急。”
“你以前也这么说,可一晃眼都好几年过去了。”
“现在不挺好的吗?要是有个孩子在身边绊着,儿子怎么能安心读书考秀才,槿婳怎么能安心开店做买卖,可见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娘你就别操心了,也别在槿婳面前提这个。”穆子训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心疼你媳妇,不许别人给她一点不痛快。”
“槿婳是我娘子我不疼她还疼谁。”穆子训说着坐了起来,拉住姚氏的手道:“当然我也疼娘啦!娘把我生得这般英俊,在孩儿还只会尿床时,就英明神武地给儿子订下了个又漂亮又勤快又孝顺又会挣钱的媳妇,没有爹和娘,哪有儿子的今日。等儿子哪天当了官,一定求皇上给娘封个诰命夫人。”
姚氏被穆子训说得合不拢嘴:“你这张嘴呀!跟你爹一样会哄人。”
不久后,槿婳带着小梅回来了,她们各采了一大捧菊花。
姚氏见了她们怀里的菊花道:“这菊花远远地都有一股清香,没准能熬粥呢!”
“媳妇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没煮过,还得问问人。”
“问张夫人,她在乡下住的久,许多事情都是知道的。”姚氏道。
槿婳点了点头。
穆子训已坐了起来,自顾自地在一旁挠着脖子。
姚氏见状,担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躺地上睡觉,身上进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