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浓缩咖啡,你直接喝的话可受不了呢。”
即墨也低下头喝着自己的咖啡,缺少了糖的微苦从他杯中轻轻透出来,八重樱有些奇怪,这个少年难道不觉得苦吗?
不过,倒是觉得那三道疤顺眼点了。
八重樱同学晃着手里的瓷杯,心情也稍微好了点。
“虽然觉得你不会被考试这种东西绊住,但还是想说一下,觉得不开心的话,加点什么东西进去,自然能变甜起来。”
即墨耸了耸肩,一副懒散的样子,说出的话倒好像很有哲理的样子。
不过八重樱同学并不打算听进去,你瞧瞧那一脸贱笑,刚刚积累起来的丁点良好印象瞬间被破坏了呀!
“那么,学校生活感觉怎么样呢?”
咖啡杯在八重樱的手中停住了。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这里体验“新时代美好校园生活”的。
双手捧住这只瓷杯,八重樱忽然觉得这个小巧的杯子有些沉。
最后,她还是放了下来,身子稍稍离开了沙发,将她这段时间的目睹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她没有任何作为“忍者”的经验,不过,就她而言,大概和回忆没有太多区别吧。
即墨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咖啡杯也放在了一旁,翘着的二郎腿也松了开来,听得很认真,很仔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倾听带来的被尊重感让八重樱觉得很舒服,因为这不是刻意的礼仪,而是种沉淀的教养,很奇怪,面前这个少年明明会做出让人讨厌的事情,可也会变成现在这样安静的倾听者,就好像一颗经历了时间长河洗礼的老树,默然而平静。
如此矛盾,却在这个少年身上极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八重樱甚至有点好奇,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咖啡,逐渐凉了,香味也悄悄散了,可冷不了这片谈论的小小天地。
连八重樱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倾吐她在这个学院的见闻时,笑得有多么开心,好似一树繁华的樱絮。
在离开的时候,那承载了五百年缺失的脚步,也稍稍轻快了些,看上去,更像是个少女了。
咖啡馆,又恢复了寂静。
即墨静静喝完咖啡,走到了吧台前,将咖啡杯放在桌面上,吧台后的小门打开,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少女走了出来,带着股香风。沉默,只有洗碗的水声。
“她笑得很开心,不是吗?”
即墨靠着吧台,忽然问。
少女擦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却没回答。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的。”
“……我已经见过她了。”
“那至少得把帽子给拿下来吧,还有你身上这浓浓的香水味,你是用了一整瓶吗?”
即墨好像嫌弃似的捂住了鼻子,夸张地扇了扇。
“去掉这香水,樱会认出我来,而且,现在我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难道你喜欢死人的腐臭?”
看着少女,即墨没说话,忽然伸出手,摘下了这顶大帽子,一头枯白的长发垂下来,浓郁的香水味砸在鼻上,还有一点点淡淡的尸臭。
“她很爱你,你真的拒绝去和她再见一面,哪怕中间隔了五百年。”
“卡莲卡斯兰娜。”
卡莲摇了摇头:
“这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五百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死在崩坏首的爪矛下。”
她转过身,盯着即墨的眼睛里好像能拔出刀来:
“可‘我’为什么又站了起来?”
回答她的,只是即墨的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