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很快回过了神来,又恢复了那严谨认真的模样,看向了mei,等着她的解答。
“‘侵蚀’涵盖了整个城市,但在物质层面上,这个律者的主体依旧是那只狐狸,否则不可能出现复生后实力削弱的状况。”
“可你刚才也说过,只要还留存着一丝一毫的‘侵蚀’,这个律者就能再度复生啊。”
“是的,这很麻烦,但更麻烦的是,律者的形态不仅仅在这个物质层面上。”
“你的意思是”
学者抬起头,看向了另一旁屏幕里显示的大片血红,那是整个城市,全球网络的被侵蚀警告,那里,只有prometheus孤身奋战。
“物理层面上的‘侵蚀’,我们还可以通过强电离来进行干涉,再借由‘伊甸之星’强行扭曲它的崩坏能力场,但是在虚拟程序方面的侵蚀……”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荧屏,看着那片警告的血红,也在看着prometheus。
她知道,作为人工智能的prometheus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它还没有完全失去所有权,prometheus就不会死。
可是……prometheus也是现在整个虚拟网络存在的根本原因。
她咬紧了牙,她很清楚,该下什么命令。
消灭律者,维护人类延续的可能,赌上一切,牺牲一切。
但这条命令,却被感性牢牢束缚在舌尖。她想起了高中时耗费三周才让那个粗笨的智能核心喊出“妈妈”;想起了一个个编写指令来进行完善的不眠之夜;想起了自己决定给她起名为“prometheus”的瞬间。
回忆是枷锁,是毒。
她张开了嘴,舌头轻轻敲着牙
“……”
kevin疲惫地走进了指挥部的大厅,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涂了一墙的血。
他把天火圣裁撇在一边,它们已经变回了双枪形态,丢在一边也不会造成威胁。
他知道外面那头狐狸律者正在和即墨缠斗,可他也看得出来,那个律者不是即墨的对手,不论复生几次。
他知道以自己的职责,应该继续站在前线,搜救与歼灭,或者和即墨一起与律者战斗。
但他又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感到了一种没来由的疲惫。
闭上眼,全是血,从人身上溢出来,在被天火圣裁蒸干,在自己面前烧成焦炭。
忽然,头顶的灯闪了闪,kevin警觉地抬起头,可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是在一角的“自助服务”的指示灯彻底熄灭。
踏、踏、踏……
kevin抬起头,看到了mei。
她抱着一块粗重的智能核心,慢慢挪了过来,一双平底布鞋此时就像是顶着刀锋的高跟鞋,载着她摇摇晃晃。一滴滴水从那只智能核心上滴出来,落在地上,像是血渍般扩散着。
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安慰她,可又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特殊性。他只能站在她身前,距离触手可及,却不敢有任何触碰。
mei抱着怀中拆解下来的智能核心,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婴儿,慢慢地弯下腰,忽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kevin的手几乎要扶上她的腰。
mei终于发出了声音,低哑,干涩,像是被浇了岩浆的沙漠:
“kevin,我应该是下地狱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