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华彩中,是举着骨角吹奏的仪仗队,在她们的正前方,是遮起一只眼睛的少女。
她是这座城市的明珠,是这个城市的大主教的女儿,也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te-moana-kino”,“海渊”公主。
她是这座城市美的象征,仅仅只是看到那个身影,放羊郎便拜了下去,将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脑袋紧紧贴着土地。
这是他的敬意与感谢。
感谢祭祀和主教们传递神的旨意,在这一万年来守护着这片城市。
仪仗渐渐走远了,放羊郎才站起身,尾巴将砧板挑了起来,抖干净,回到了屠户的摊子上,见架子上,那颗新的羊头已经腌好了,挂在上面晒着,天气热,倒是做羊头的好时候,裹了盐的很香,裹了糖的很甜,亮晶晶的。
不过放羊郎没尝过,太贵了,他买不起。
据说这道菜就是海渊公主发明的,不愧是活了一万岁的智者,放羊郎觉得自己就算活了一万年也还是只会放羊。
屠户付了他些钱,还有一根去了血的羊腿,他喜欢生吃。
放羊郎该放羊。
他回了自己的房子,打开羊圈,挥了挥苍蝇,先在母羊圈里看了一圈,没有小羊出生,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把怀孕的母羊留了下来,将十几岁的母羊们挑了出来,牵着走到了公羊圈里,那些差不多岁数的公羊跳了起来,他便将它们也牵了出来,系在尾巴上,慢慢地晃到牧场,便将尾巴上的链子松开了。
他便坐在牧场上,啃着羊腿,看着羊群们在牧场上瞎晃,这儿是最远的一处牧场,现在只有他一个在放牧,就不用那么管束了。
有的羊开始爬树,要掏果子吃,有的公羊扑到了母羊身上,开始动了起来,他没管,管什么呢,小羊十个月就能出来,交到幼崽院养着,过个五六年再领过来就行了,放牧现在都这么干,这是从几百年前的冰寒中保留下来的习俗,人不容易,羊也不容易。
他躺在牧场上,侧过身,望着海,发着呆。
这块牧场就建在海边,咸咸的海风吹过来,放羊郎有些昏昏欲睡。
涨潮声?
他有些困倦地抬起眼皮,等看清了,他不由自主地支起了身。
“羊?”
从海里游出来的羊?
穿着衣服的羊?
放羊郎听说过不服管束,逃到荒野中的野羊,但他从来没听说过有“海羊”这种东西。
那头羊环顾四周,放羊郎的羊们还在觅食或者配种着,似乎根本看不到这个不速之羊。
放羊郎向前走了几步,掏出了他今天刚取下来的链子。
哪怕是野羊,放羊郎也能把它铐起来,这是职业素质!
忽然,他看得一柄奇怪的长黑弯出现在了那头羊手里。
“唉?”
这个字漏出喉间的同时,放羊郎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然后砸在了地上。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泼着血,慢慢倒了下去。
血盖住了他的眼睛,红,然后便是无穷的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