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小孩子也少了活泼的色彩,城门口挂上了素白的幡,迎着风,幡上的青铜铃随着一起响,送到了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时候会响起几声哭泣,不过已经五天了,也流不出来什么眼泪了,只是忽然想起,干嚎几声而已。
五天了,即墨和赤鸢也终于回来了。
实际上,数万人,要埋很久,因为这不像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双发存在着周旋的余地,这是崩坏与文明的战场,真正的不死不休。
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但是在埋葬的第二天,陆陆续续就有妇孺老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了这片战场的遗存处,哭泣着,帮着即墨和赤鸢,将他们的亲人送入土中。
也是有了他们,埋葬的速度快了很多。
到现在,他们便是最后回来的人了,身上沾着些许泥渍,两人看上去像是路过的行乞者,慢慢步入了城中。
尽管赤鸢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此刻人口凋敝的城市后,还是攥紧了拳头。
她知道这是抗击崩坏必须付出的代价,可她总觉得,如果自己再强一些,那么是不是能够再多救一些人呢?
又或许,自己当时就不用去担忧即墨,而是转向战线,为士兵们挡下那些崩坏兽?
脑袋很乱,思绪也理不清楚,从宫里退出来以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向姬麟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姬麟没怎么抬过头。
她甚至差点走进了姬麟的寝宫,被即墨拉住才想起来,姬麟已经结婚了,自己也搬出去了。
当她走出宫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却被殿门挡住了眼,看不到那个乌发可爱而又认真的孩子了。
说起来,她也要当妈妈了吧。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乱窜着,赤鸢任凭着自己的思维自由放飞着,她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片埋了五天的尸山血海,以及那个在黑暗中陌生的少年。
回到了街角的院落里,苍玄和丹朱为她烧好了水,将有些浑浑噩噩的赤鸢扶进了浴室。
即墨也只能叹一口气。
他很清楚,做一个收尸人,确实是很压抑的。
要习惯它,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坐在椅子上,案上摆着赤鸢刚刚取下的发饰,或者说是【羽渡尘】。
他只是盯着,但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冰寒。
他不说话,高寒的沉默之中,【羽渡尘】上那颗红玉闪了闪,投出了一个影子。
是即墨的样子,一模一样,但“他”却站在那里,很局促的样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做!】
“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即墨那样的冰冷,反而无比慌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哈哈镜,将即墨扭成了一个丑态。
“那你解释一下,先前的战斗中,华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异常?”
即墨并不在意这个投影,他知道【羽渡尘】作为精神特化的【神之键】,能够投影使用者的模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毕竟【神之键】也不是普通的武器,它们还存留着部分律者核心。
【这……】
【羽渡尘】挠了挠脑袋,颇有些即墨曾经的样子:
【你也知道的吧,华】
“嗯?”
【赤鸢!赤鸢她也是融合战士,虽然她的身体基因与超变因子融合完善,但是精神方面,总会受到些影响……】
“他”又不敢说了,因为那双黑色的冷眸又盯了过来。
“你是说华也有可能精神崩溃吗?”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羽渡尘】慌忙摆手,它是真怕即墨随手捏爆它:
【当然是不可能的!赤鸢作为第四代融合战士,超变因子是相当完美的,现在只是处于最后的融合期,产生了部分负面情绪的冗余,我只是将这些积郁释放而已,只要等到她的超变因子融合完全,就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了。】
“你是说,她还没有融合完善?”
【是的,人类基因和崩坏能的融合需要相当长的磨合期,赤鸢已经到达了最后一步了。】
“那么什么时候能够放心?”
【根据计算大约还有五十年的样子……请不用担心!有我在,赤鸢的精神状态是不用担心的!】
“我现在就很担心。”
即墨敲着桌子,每敲一下,【羽渡尘】就感觉自己的核心都要抖一次,因为那根敲着桌子的手指离自己的本体不过几厘米。
“不过你做的还行,应该还能做的更好些。”
黑眸一盯,【羽渡尘】的投影连忙闭嘴,立正不动。
即墨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推开了门,离开了这个院落。
他毕竟不住在这里。
关上门的一刻,【羽渡尘】的投影瞬间消失,连一秒都不敢存留。
可是,内室的门还是推了开来,苍玄走了出来,那双蓝青的眼睛也同样钉在【羽渡尘】上,手中聚起了一团雷光。
【羽渡尘】的核心暗了暗,像是为了藏起来一样。
“姐姐!快来帮忙给赤鸢擦擦头发!她又睡着啦!”
瞬间,那团电光消失在了指尖。
“知道了!”
苍玄应了一声,端过来了干净的衣物,走进了内室,不过,【羽渡尘】没有拿进去,就这样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真是的……我要真有那心思那五万年早占据她精神了好吧,还天天给她造梦,有我那么好的神之键嘛……】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某个【神之键】才敢稍微发发牢骚,然后沉寂了下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