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已经不存在让即墨他们逗留的理由了。
他们说他们对涿鹿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他们更清楚自己职责的所在。
一座城市,即使它是帝都,也无法和整个文明相等价。
姬麟的失踪让涿鹿朝野震动,也滋生了一些该有的和不该有的阴谋,可这些已经不在即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更何况,那个称号“少昊”的第二位帝君也被教育得很好,在姬麟失踪的那一天就自觉坐在了那张王座上。
即使没有那柄叱诧风云的黄金剑,他也凭借着自己异乎常人的魄力赢得了支持。
也本应该如此。
轩辕剑只是对抗崩坏的武器,而不是王权的象征。
他们也不担心姬麟的安危,作为初代圣痕的继承者,能够与其抗衡的只有“崩坏”而不是“普通人类”,而他们也知道姬麟绝不会想不开,否则她不会带走那柄黄金剑。
她放弃了帝君这个人人敬畏的尊贵地位,是因为她明白自己的责任已经绝非成为统治者那么简单了。
在她身上有一个更加沉重的使命。
更加重要的是,即墨的话让姬麟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使命让她甚至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并不是说姬麟没有才能,相反,姬麟的功绩可以说是冠绝古今,即墨相信后世的任何史书都会将她奉为人文初祖。
可是,她的使命注定了她不能够继续成为统治者。
人类的统治者需要的是人类,而不是不老不死的“神”。
圣痕带来的永固青春和统治者这个身份是一个矛盾体,连山的去世也让姬麟明白了这一点。
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也是即墨他们永远不敢染指政治的理由。
姬麟去哪了不得而知,即墨他们自己该前往哪里也同样让他们感到困惑。
涿鹿不宜久留,而良渚让他们因为顾虑不敢前往。
思来想去,他们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山村。
当然,不是原来那个,这奇峻的山岭之下生活着不仅仅一个村落,信息交流手段的缺失和交通方式的古老让他们可以很放心地居住在这片山脉与盆地之间,因为在这里是涿鹿给不了的平静。
大概是惰怠感的作祟,可这样的生活确实很让他们上瘾,不用抗击崩坏,也不用操心其他的烦心事。
或许这就是年纪大了的后遗症。
不过即墨很喜欢这种感觉。
有一个相爱的人,还有两个需要操心的淘气鬼。
即墨挑着鱼竿,坐在长水岸旁,觉得这日子就挺好的。
鱼竿子动了动,这细不可察的晃动逃不开即墨的感知,但他没动,他深知这是鱼的试探。
这些自然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狡猾得紧,即墨很享受这种猎人与猎物之间斗智的过程。
嗒。
水,鱼和钩的声音。
即墨看到水纹下那条黑滑的鱼影。
哦?正面过来了吗?不选择逃跑,而是向着我的鱼钩进攻了么!
鱼尾轻摆,这是挑衅,这是不屑。
这是宣战!
“吼吼,那么”
握住鱼竿的手指收紧了,摆荡的鱼线就像是铁丝一般,直直垂入水中,一动不动,只有那铒食在水波中招展着。
“来吧,再游得近一点吧……”
猎人的笑容逐渐抬起,即墨轻轻扬起了下巴。
崩坏能?对付一条鱼怎么可能会用这种程度的力量呢?
鱼尾轻抬,忽然,一阵水流转过弯来,撞在了鱼和饵上,借着这股水流,叼起鱼饵闪入了湍流之中。
“什么!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
只见到那道黑亮的鱼尾在河中傲气地一舞。
嘲讽吗?
哼(。皿。彡),可惜,你的对手是我即墨哒!
手腕斜抖,一条鱼线游龙般飞出去,眨眼间便咬住了那条逃逸的小偷,鱼竿复直,筋道十足的青竹在水面破碎的声音中将那条黑鱼拽入了空中。
翻腾,转跃,黑鱼最后的挣扎被那双手化为虚无,强硬地塞进了竹筐里。
“呵呵呵~”
即墨挑起额发,四十五度角斜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