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益还没回来。
赤鸢站在院门口,眺望着未融的雪色,盯着那条连接着山下人间的小路。
快要入夜了,小益却还没有走上石板道来。
对了,今天是元宵,按理来说是要放花灯的,三十年前阿墨带她逛过扬州的元宵灯会,很漂亮,漂漂荡荡的彩灯点亮了黑夜里的整条河,五彩缤纷。
小镇虽然不大,但是足够用以迷醉一时的景色。
小益她大概是在准备着今年的灯联,挨家挨户地写上祝福的祈愿,看来会忙到很晚了。
说起来已经是元宵了,新春的农忙就要开始了,赤鸢这才发现,春节已经过去了。
而院子里,还是有些空空落落的。
他果然没有在这个春节回来。
“呜”
屋高般的狼头探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赤鸢的手臂,像是感觉到了女主人此刻悄悄暴露出的一点点孤独。
“旺财。”
赤鸢淡淡地笑着,搓了搓狼脑袋,坚韧的毛发在手中传递着温度,狼鼻呼出的气柔柔拂在手指上,晚冬的孤寒稍稍退去了些。
“谢谢你,旺财。阿鸡去哪了?”
“咕咕咕!”
大肥鸡扑腾着从屋顶砸下来,一根红翎竖起,显得整只鸡更加
“阿鸡你是不是又胖了?”
“咕?”
大肥鸡一顿,小爪子在雪地上扒拉出惊悚地轨迹,肥嘟嘟的大脑袋癫痫一样抖着,恨不得能把头顶那根红毛给甩下来一样。
“没事的,阿鸡,阿墨还没回来呢。”
“咕(ˉoˉ)==3”
“对了阿鸡,你记得阿墨把剔骨刀放哪儿了吗?”
“咕!咕咕咕咕咕!(*ΦΦ*)”
“呵呵,开玩笑的,不过,阿鸡,记得减肥。”
“咕咕!咕!”
大肥鸡信誓旦旦地点头,努力地将身子缩起来,变得更加圆润了些。
赤鸢捏了捏阿鸡的脸,软嘟嘟的绒毛下是肥肥的肉,捏起来手感特别好。
如果煲汤的话想必能吃一个月。
阿鸡忽然一颤,圆润的身体又抖了起来,散出了肥肉的模样。
收起了玩心,赤鸢扶着门,望着山下,看着黄昏下那片灯火通明。
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回忆,但很快就消失在眼帘下,她轻轻合上了门,木门吱呀微响。
捡起门闩,手停在门扣前,赤鸢想了想,终于还是将这根木键放了下来,继续靠在原来的地方,门就这样掩着。
赤鸢走回了屋檐下,没有进屋,而是停在院子里,坐在旺财的爪子上,靠在阿鸡胸脯的肥肉上,整个人像是个瓷娃娃一样陷了进去,抬着头,呆呆地看着天空。
沉黯,月亮点在天际,圆溜溜的像是刚提出来的灯笼,莹莹微光。
她想他了。
明明不过几个月,可却如此地,刻骨铭心地想他。
想他的声音,想他的呼吸,想他的温度,想他的味道,想入梦时他无时无刻的拥抱。
直到这短暂的分别,她才意识到,自己离不开他了。
这份脆弱让赤鸢很满足,因为这样让她更加珍惜这份长久的陪伴。
爱情,又或者是亲情?
这些词,又或者说一切人世间的词语都太过太肤浅了,根本无法概括他们千年来陪伴彼此的时光,也无法形容他们宁静又炽热的感情。
她蜷在阿鸡的肥肉上,又将旺财的大尾巴搬过来,像被子一样盖在身上,一人一狼一肥咕就这样靠在一块,或者说,一狼一肥咕在迁就着赤鸢的任性。
她自然不会感觉冷,但是,一个人的入睡让她很不习惯,阿鸡和旺财的温度至少能让她不必做孤独的梦。
慢慢地,她眯起了眼睛,黄昏最后的光彩逐渐模糊,她呢喃着,仿佛梦呓:
“……早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