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你对睡觉这件事毫无规划。”
说话的人却是即墨,他靠在椅子上,托着腮,手里捧着一本小说,眼睛却歪了出去,瞧着桌子对面的符华,她刚刚打了个哈欠,哪怕抬手掩了一下也依旧露出了马脚。
“舰长,我并不认为能和布洛妮娅联机游戏通宵的人有资格在睡觉方面指责别人。”
说着,她还抬了抬书本,“高等数学”这四个大字印在封面上张牙舞爪,也不知送葬了多少读者,就连女武神也不放过。
符华有些气愤地捏了捏书脊,将这本书重新拍回了桌上,仰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数学倒一直不好。”
少年的轻笑又一次响起,对此,符华只能翻个白眼,心里想着自己作为一个长辈,不能和小朋友去计较。
“这边的极限……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将这本高深莫测的书本递了过去,书页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笔记,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字号简直就是把一本书的困难程度再次拔升到了新的档次。
寻常人根本看不懂这快被添成天书般的笔记,符华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她凑过脑袋,想要解释一下,却发现即墨看得很认真,也不像是琪亚娜一般,只是装作看得懂的样子。
“这……应该这么做。”
这样说着,即墨把自己手里的小说翻到了首页,就着上面的空白写起了草稿。
“你能看懂?”
符华有些惊讶,少年打草稿的速度根本就不像是个高中毕业就服役的放养生,更像是一个在图书馆里抱着题目啃了许久的考研青年。
“当然能看懂咯。”
即墨又笑了起来:
“你写的嘛。”
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是觉得有些失礼,挠了挠头发:
“字迹很端正。”
“那倒是多谢了,书法上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对于这句称赞,符华表示很受用,以前也有很多人来向她求过春联,她便会在大红纸上听写下来一对对祝福,送给各家各户来求联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一位大家了。
“来,我认为最关键的一点应该是这个。”
他写的很快,或者说他其实只写了一串最为关键的方程式,实际上是个很简单的定理,但很多时候,一道让人苦思冥想的数学题最独特的钥匙反而藏在一串简单至极的方程式里。
在一切的迷雾被揭开之时,一句“哦,原来如此”大概就是数学魅力之一。
当然,不论是即墨还是符华都不会对这需要苦思冥想才能得到的恍然大悟抱有怎样的期待,这样的快乐还是归于数学家好了。
“多谢。”
符华举着笔,笔帽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准备交还这本小说,却发现上面写着它的名字:《百年孤独》。
她眉头轻挑,但很细,应该是没被发现的。
“你居然喜欢看这本书?”
她也翻过这本书,可不是年轻人看得懂的类型。
“呵呵,随便看看。”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什么:
“拉美的人,在文化上还是有些许不一样的。”
符华却是静静地将手擦过那标题的墨字,似乎是在叹气:
“但人的情感总有共同点的。”
说着,将这本书推了回去。
“这是本好书。”
“但也只是本小说。”
即墨收过了书,再翻回了那一页,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
有点渴了。
伸手,便触到了一盏茶杯,就好像是专门等在那里一样,取过来,揭开杯盖,押了一口,感受着茶水的温度,微醺般眯起了眼睛。
她并不排斥值守在这里,甚至还有些喜欢,因为在这休伯利安上的执勤并不严格,反而很轻松,甚至能成为琪亚娜逃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