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又响起了医生的呼喊,带着神州典型的方言,傻姑娘缩了缩脑袋,一副怕怕的样子,让开了步,符华摇了摇头,嘱咐了一句:
“琪亚娜,现在应该是轮到你值班了,去舰长办公室报到吧。”
傻姑娘如释重负,慌忙蹿离了这间诊室,一溜烟消失在了拐角。
不过这孩子犯了什么事?一副抖抖索索的样子。
回答的自然是那个明显还在生气的医生:
“还能有啥子事!哈麻批。个砍脑壳的憨包开了五台训练机器搞实战,你说这是不是作死?骨头都被安得巴巴实实!”
不过医生的气急败坏已经被傻姑娘抛在了脑后,等过了拐角,听不到那个医生的责骂后,顿觉神清气爽,脚步都不由得欢快了起来。
从医务部跑到休伯利安并不远,傻姑娘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办公室前,她抬起手,打算敲门,可手指刚落在门扉上,便打开了。
“欸?”
傻姑娘探进来了脑袋,发现即墨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一台手机,却写着“通话结束”。
他的坐姿更像是瘫着,侧背着门,呆呆地看着窗外,但那里却只是一片阴天,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光,让这间办公室显得阴沉沉的。
“……舰长?”
傻姑娘想了一会,才吱出了一声。即墨颤了一下,能看到他张了张背,他在深呼吸,然后抬起手,那握着手机的手,擦了擦鼻子,又盯了一会那挂断的通讯人,才放下了手机,转过来了身。
琪亚娜注意到,即墨的双眼有些红。
“舰长……你怎么了?”
女性的神经要比男性纤细些许,对于情感的同理心也更加鲜明些,傻姑娘也不例外。
“……你来执勤的吗?”
即墨似乎想要引开话题,但傻姑娘并不喜欢这种疏远,她走上前去,握住了即墨的手。
他的手很凉,在琪亚娜握上来的时候甚至颤了颤,似乎想要挣开,却又被琪亚娜盖上了另一只手。
“舰长,之前我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安慰我的,我觉得,现在的你也需要这样。”
似乎感受到了即墨的拒绝,她握手的力度稍稍加大:
“舰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应该说出来,你是休伯利安的舰长,作为女武神,我们是你的同伴,你不是一个人。”
即墨定住了,好一会,他慢慢地挣开了琪亚娜的手掌,重新躺回了沙发椅内。
这份疏离让琪亚娜有些失落,可出乎意料的是,即墨开口了。
“我一个……熟识的孩子,去世了。”
琪亚娜张了张嘴,听着他的声音,自己刚刚发泄过积郁的心又有些低沉了起来。
“他……是染病了吗?”
“不。”
即墨摇了摇头,扬了扬嘴角,似乎想要笑一下,却很快折了下去,张开嘴,却先是叹了口气:
“……意外去世了。”
“……意外?”
“意外。”
即墨点了点头,身下的沙发椅发出了一声长吟,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抓取什么,但最后却是空空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喜欢旅行,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的手张在面上,收紧,一点点扯下来,面上的三条疤痕扭在了一起。
“我原本可以救她的,我原本……可以救她的……”
琪亚娜沉默了,她很清楚这种悔恨。
就像她看到布洛妮娅时所感受到的一样。
“如果”,“就好了”。
可惜,世界上从没有如果,而“意外”却存在于角角落落。
嗒!
窗户响了,渐渐地,连成了一片,密密麻麻地落在一起。
终于,下雨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雷,闪电将世界暂时惹得惨白。
琪亚娜靠在墙上,神色有些低落地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无可奈何地发呆。
即墨已经瘫在椅子上,视线也落在窗外,可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琪亚娜只觉得,即墨在这个瞬间,苍老了好多。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