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眼睛?
慢慢地,她侧出了身子。
黑色的……洛丽塔?
傻姑娘已经从沙发后面走出来了,蹲到这个白毛萝莉身前。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舰长——”
琪亚娜观察着,还不忘提醒一下身后的即墨:
“我记得神州有法律,三年起步最高——”
嘭!
又是一记响的,即墨甩了甩手,散了散关节的隐痛,盯了一眼傻姑娘那钛合金的脑门:
“小月和德丽莎差不多大,你别给我想歪了。”
哦,原来是合法的。
当然这句话也只是想想,傻姑娘也是怕疼的。
琪亚娜戳了戳这个被称为“小月”的“德丽莎”,又抬了抬手指,躲过了这个小萝莉的扑咬,她看到了那张小嘴里不正常的尖齿:
“舰长,这个小月和德丽莎……是有什么关系吗?”
傻丫头的直觉一向敏锐,她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正常。
或者说,回首往事的时候,就已经能发现日常生活中所被忽视的蛛丝马迹了。
比如说德丽莎那不老的童颜,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存在,再加上此刻看到的“小月”。
她甚至因此联想到了自己,在被律者占据身体后,她也了解到了自己的“存在”。
一个被冠以了名字的“伪物”,一个“k-423”。
那么,“异常”的德丽莎,会不会也有一个以数字为本名的“真实”呢?
于是她提问了:
“舰长,她……是不是和我一样?”
一个实验体?一个替代品?
这些话都压在少女的心里,压了将近四个月,她没有说出来,但她需要答案。
只要一个答案就可以了。
她抬起头,那双暮蓝的眼里染上了乞求。
“傻丫头。”
她又被揉了揉脑袋。
“她是她,你是你。”
即墨看着她,但那双墨眼之中却好像沉没着亘古的荒芜,静静地流淌着。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说完这一句,他就拉起了小月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只剩傻姑娘自己呆呆地靠着窗。
有些事,得一个人自己想明白。
有些怪圈,也得靠自己走出来。
“来,小月。”
即墨坐下来,拍了拍这个黑洛丽塔的小脑袋,手臂拐了拐,便被那两颗利牙扎了进来。
很轻很轻的吮吸声,可就在即墨还没感到眩晕的时候,她就已经抬起了头。
什么情况?
他有些奇怪,难道今天胃口不好?
看着那双血红的瞳仁,又顺着视线看到了自己的右肩,他便意识到了缘由。
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又揉了揉这白毛小脑瓜,小吸血鬼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舔了舔嘴唇,将最后一点血红给舔干净,坐得端正了些。
看来可以问些情报了:
“小麒麟那怎么样了?”
“姐姐们那里——”
——夜,11:00——
“神城医药……”
姬麟抬起头,念着这四个大字。
她清楚这个名字背后的势力,也让她产生了一种多年未动的恨意。
她已经活得够久了,所剩下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丈夫,孩子,战友,同伴,这些东西都敌不过时间,除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小云。
她睡在了那片深海之中。
严格来说,她与小云的认识时间加起来还没有百年,甚至只是自己漫长生命中的五十分之一。
可她还是消失了。
其实如果真要论证起来,对于那次搜索掉以轻心的她们更应该是自作自受。
但是,她终究是失去了一个挚友。
很伤心,很难过。
她已经卸下了“人皇”这个名号,那么,是否可以任性一点,大闹一场呢?
或许这样,能轻松一些。
和以往一样,背着网球包的“女孩”走进了这间大厦。
离这座医疗大厦外十公里左右的一间小店里,一道月白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短风衣,两条血红的飘带追在身后,手中还擎着一双血红的手炮。
店老板已经逃走了,还被店门口躺着的尸体绊了个跟头,他认识这些尸体,几分钟之前还在店铺里耀武扬威的保镖。他爬起来,狂叫着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店门敞在那里,风和雨一同撞进来,还有地上漫起的血,渐渐渗进了屋里。
“秋天啦,晚上很冷的。”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切着牛排,塞进嘴里一块肉条,舔了舔嘴,眯起眼,感受着牛肉和黑胡椒混杂的刺激。
“啧。”
双眼睁开,褐金之中满是不快的神色,晒麦色的脸庞上也是一阵不悦。
“真够难吃的。”
说是这么说,但刀叉的动作还是没停。
嗒。
一双枪摆在了桌前,侧光下却是一片暗红,看上去像是凝固了的血,过于夸张的口径却仿佛在响着巨兽的嘶吟。
来人默默坐下,无声,倒是能听见对面撕咬牛排时的咀嚼声。
她看了眼摆在桌一旁的面具,带有浓重的埃及风格,阿努比斯一般的造型。
“胡狼。”
她说,似乎是在疑问,但更是确认。
胡狼又切了块肉下来,叉进嘴里,右手的餐刀却指了指店外的雨幕:
“你全解决了?”
来人点了点头:
“拿起武器,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厉害。”
胡狼比了个大拇指,把嘴里的萝卜丝给吐了出来,骂了一声埃及粗话,又用叉子把西兰花拨到了一边,挺了挺胸,靠在椅子上,又挑了根牙签,剔起了牙。
“你又想干什么呢?‘猎人’。”
“猎人”,这是来人的名号,也是这四个月来闯出来的。
在“空律事件”之后,世界蛇所属的各个研究机构都遭到了袭击,她们的目的似乎仅仅只是为了毁坏实验数据,同时销毁那些半成品,这两个天命或者逆熵的女贼可以说是让胡狼气得牙根痒痒。
“‘藏剑’呢?不会是去神城医药了吧。”
这个名号自然是指另一个小个子,据渡鸦所说,还是个老对手,网球包里藏着一柄奇怪的黄金剑。
“对。”
“那你呢?”
胡狼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喀。
枪竖了起来,指着胡狼。
“告诉我,你们打算在这座城市——”
轰!!!
震响,小巧的店铺瞬间破碎,如同地龙突进,从墙壁开始,桌椅,地板,餐盘,一同在强大的推力前化为碎片,狂风般砸在“猎人”的身上,擦着胡狼的位置,“收走”了她的餐盘,将“猎人”一同撞出了店铺,只剩下一片壑沟。
店铺的电路全被拽了出来,瞬间黑了下去,夜雨浇进来,凉了进食后的热气。
“蠢货。”
胡狼翘着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火光一闪,烟雾缭绕。她吞云吐雾,看向缺口的前方。
那里,一栋大楼被撞出了一个大洞,电火花乱窜,还能看到一条如蚯蚓般翻滚的长影。
“去。”
胡狼抬了抬脖子,又有几头人面蜘身的怪物爬了下来,在夜色中亮着猩红的瞳光。
它们如同亡灵的奴仆,默默地爬了过去,留下一片蜿蜒的雨迹。
胡狼抽着烟,看着那片爆裂着碎片的楼群。
会死多少人?
算了,不想了,烦。
她站起身,找了柄伞,在门口护卫的尸体中摸了柄枪,上了膛。
忽然,她抬起了头,盯着远处的一片云幕。
“呵,来了。”
她挂起一丝堪称恶劣的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玻璃管,紫凝色的液体闪着危险的光。
她举起来,摔下,在玻璃的碎片中,这片颜华融化在雨中,一同消失在了下水管里。
哼着歌,叼着烟,一点火光慢慢远去,消失在了深夜的雨幕之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