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的温暖,还带着一点点熟悉的气味,酒精的气味。
他的声音在颤抖,点在女孩的耳边,他说:
“琪亚娜……”
她张着嘴,雨从发梢滑下,落进来,透凉。
父亲。
父亲!
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个称呼该如何发音,直到她触及到了那久违的宽肩。
“爸爸……”
轰!——
从城市的另一处传来的炸响让齐格飞松开了怀抱,匆忙地拽起女儿的手。
“来,进来。”
他显得有些慌乱,但又注意到了另一个黑发的少女,也招了招手。
踏、踏、踏——
楼梯在脚下踩响。
琪亚娜一步步地走了下去,跟着他的父亲,姬麟守在后面。她能隐隐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噪响,还有细微的震颤。
她知道,这个城市正在一场场战斗中摇晃倾颓。
她本想冲出去,投入战斗,施行救援,但那只大手却拉住了她。
“请等一下,琪亚娜。”
这个男人在重逢之时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卑微,他的眼角似乎总有眼泪,让倦黑的眼眶多了一丝的红:
“就一会,和我一起来。”
这段路并不长,从上到下而已,但是钢铁的台阶却将世界延申到了地底。
女孩下意识地环顾着四周,一切已经被严丝缝合的合金所覆盖,就好像是一座坚实的壁垒,又好像一只无法逃离的牢笼。
“你来这里多久了?”
这是姬麟的提问,似乎连她都不知道这埋藏于地下的秘密居所。
“好一阵子了。”
落魄的男人佝偻着背,引着方向,声音有些麻木:
“大约是有几个月了……上次出去是……中秋?他们好像是在过这个节日。”
这让琪亚娜的困惑有增无减,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为何会滞留在这里?又为什么没有与她们联络?父亲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都是琪亚娜关心的问题,越来越多,好似被一根毛线牵出的杂乱无章的线团,一圈圈地绕着,裹缠着心疼。
“到了。”
胸腔又一次吃力地响起来,挤出了声音,那只手攀上了环形的把锁,一点点地,吃力地拧了起来。
琪亚娜终于伸出了手,盖在了那只大手上。
“我来。”
这个男人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女儿”。
终于,点了点头。
最后一道门被打开了,这个地下空间只有小小的一间,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室内的一切。
只是说明的话,其实很简单,一只树立的液罐,一只横倒的冰棺,一共有两个人,竖着的是一个幼小的女孩,躺着的是一个沉睡的女子。
她看到了,她呆滞了,她陷入了迷茫。
她能认出在竖罐里的女孩,这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她不知道躺在冰棺中的女子是谁,她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这个人的身影,白银的长发,柔和的颊纹,仿佛那里躺着的是一个折翅的圣女。
那个称呼,一个她贯穿了她整个过去,都在幻想,都在祈求的称呼,盘绕在她的舌尖。
“她是塞西莉亚,塞西莉亚·沙尼亚特。”
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堵住了少女全部的退路:
“你的母亲。”
头顶的世界依旧在震颤,大战依旧在继续,可这个地下室却好像失去了声音。
只有宁静,如海啸来临前的堤岸,一种脆弱无力的平静。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