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想,于归洋就觉得事情可能并非他看到的那样。
人鱼大哥一直都在帮助他,还为他捕猎了两条墨鱼,不辞辛苦为他止血。
种种迹象表明酷哥没有把他当成储备粮,说难听点,为了一头储备粮费这么大力气真的值得吗?
冷静下来的于归洋不再挣扎,尽管已经知道酷哥并无恶意,但一直这么被压着也不是个事。
他得想个办法脱身。
于是池渊看到小人鱼红了眼眶。
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他呆住了,深邃的瞳孔里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地放开了于归洋。
于归洋趁机把脸上的海草解开。
想不到吧,他哭了,他装的。
鼻子和嘴巴得到了解放,于归洋舒服了,吹了一个拳头大的泡泡。
隔着泡泡,他看到酷哥把他肚子上的鹦鹉螺拿起来,递给了他。
泡泡飘走了。
于归洋静静地看向罪魁祸首。
酷哥显然不会哄人,他似乎是看到了于归洋对这枚鹦鹉螺爱不释手,便记住了小人鱼喜欢它。
所以把它当做了道歉的礼物,尽管在酷哥的认知里,也许根本没有道歉的概念。
作为拥有人类思想的假人鱼,当然不可能跟真人鱼计较。
这叫格局!
于归洋接过了池渊手里的鹦鹉螺,上头的小花花枝乱颤,逗得他嘴角微扬。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都表现得这么抗拒了,酷哥还要去给他找墨鱼壳。
难不成他流点血能流死吗?
虽说伤口泡在海里确实止血缓慢,但是海水有一定的杀菌作用,尤其是在深海,细菌少有存活,他不必担心伤口感染。
这回于归洋说什么也不让对方去,奈何不会摆尾的他就是个残疾,眼看人鱼大哥都快没影了。
他急了,猝不及防地:“嘎!”
这清奇的叫声让于归洋脸都绿了,幸好酷哥听到了他的呼唤游了回来,他的牺牲不算白费。
于归洋终于硬气了一回,把困惑的成年人鱼按在石头上,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细小伤口,摇了摇头。
见人鱼大哥似乎懂了,他满意地坐在海沙上——石头太窄了,坐不下他们两条人高马大的人鱼。
人高马大的于归洋咬下墨鱼的一条触须,直挺挺举高手臂才勉强够得到酷哥的手。
好吧,他摊牌了,这个“人高马大”确实有点水分。
池渊主动坐到小人鱼身边,接替了处理食材的工作。
他拆解墨鱼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于归洋跟前就摆满了墨鱼须须。
他忍不住为酷哥精湛的手法鼓掌。
要是有根长签就好了,把它们串起来,做成墨鱼须串串香。
糟糕,口水要兜不住了。
于归洋不久前刚吃了一头墨鱼,他馋归馋,却也懂得人情世故。
现在他还不太饿,面对人鱼大哥的投喂,他坚决地别开脑袋,希望酷哥先吃。
于归洋忘了,这里是海底世界,人情世故那一套行不通的。
他的谦让反而容易招来误解。
池渊不解地陷入沉思,在他看来,小人鱼明明很喜欢墨鱼的触须。
难道是伤口恶化了?
他曾经目睹过同族受了重伤,在那以后什么都吃不进去,直至死亡。
生命的消亡对任何一个物种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即便是强大如池渊,也无法阻止同伴的生老病死,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沉浸在回忆中的池渊,冷不丁嘴里尝到了一丝鲜甜的滋味,下意识地看向食物的来源。
小人鱼正眉眼弯弯地投喂他。
池渊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就着于归洋温暖的笑容,大口吃起小人鱼喂给他的触须。
直到最后两根,他不肯吃了,要给小人鱼留着。
一头墨鱼并不能给予池渊多少满腹感,更何况他还把墨鱼最粗壮的两条触须留给了于归洋。
在盯着于归洋把触须吃干净之后,池渊才动身,开始新一轮的捕猎之旅。
于归洋目送酷哥离开,这回他不会再以为人鱼大哥会抛弃他了,不知道对方会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呢?
啊,好期待。
等待总是磨人的。
对刚穿成人鱼的于归洋来说,深海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说好听点叫挣扎求生,说难听点叫混吃等死。
但人鱼大哥的出现,令他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找到了一丝光亮。
就连等待的时间都变得期待值拉满。
于归洋四处溜达了一圈,为即将凯旋的人鱼大哥准备了一点海底特产,其中就包括他之前吃过的海参。
他把这头圆滚滚的海参放在酷哥搬来的那一块,他刚刚取名为“胖墩”的石头上。
随即将鹦鹉螺摆在海参面前,叮嘱螺里的小海葵盯紧了这头海参,否则你替它当开胃菜。
海葵:???
闲着无聊,于归洋的目光又落在了海草上。
害他刚刚被包成粽子,差点以为自己要憋死,这几根海草功不可没。
如今风水轮流转,酷哥不在,看它们还如何嚣张!
呔,莫欺少年穷!
大洋盆地的氧气含量低,光照更是没有,不利于植物生长。
海草需要进行光合作用,它们更喜欢阳光普照的浅海区域,也不知道酷哥是怎么获取它们的。
难道他游到了浅海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