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无理的丫鬟,汝慈汝乔还是头一回见。
蝶网迎面扑来时,汝慈只觉脑里一片空白,那瞬间简直失了思量,若不是小妹,只怕自己的脸已经被那碟网上的铁丝划烂。
汝慈仔仔细细查看汝乔四周,问
“可有伤着?”
“并无。”汝乔看见汝慈眼里浓浓的担忧,乖巧的摇摇头,还再她眼前转了个圈,已示平安。
汝慈见她脸颊扑红,眼眸里亮堂堂的,确实无事,才舒了口气,转脸看向那倨傲的婢子,
那婢子竟抬眼对上汝慈的眸光,见她衣着华贵,金环珠钗,又气度不凡,还欲再说,但似乎想起什么,抱起地上嚎哭的女娃,就要退出园子,刚一转身,却见一利落婢女拦在自己眼前,不由分说的挡在前路。
“呦,我道是谁家的金枝玉叶如此名贵,倒是诬赖上靖国府的小姐。”一女子从人后缓缓走出,讥笑道。
此女正是汝慈的闺中密友,大理士卿长女李舒宁,李舒宁为人直爽甚至有些豪迈,见汝慈险些受伤,二话不说便站了出来,还命自己的婢女拦了那丫鬟的去路,待汝慈定夺。
汝慈抬眸,与李舒宁相视一眼,微微一笑。
那丫鬟听了,脸色刷白,扑通一声跪下,抱着那懵懂的女娃,告罪道:“小奴双目蒙尘,不知是靖国府的小姐,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这园子里,何人是你能冲撞的,如此出言不逊。”素心冷冷呵斥道。
那奴婢双眼滴溜一转,她本想着,汝慈正是豆蔻羞涩的年纪,汝乔又是年幼,最怕生事儿,定然会小心道歉。
同人不同命,凭什么自己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而那些世家小姐生下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满院子的贵女娇蛾,随便扯下一块簪子,就够自己吃好几年。心中实在是酸涩,于是便想吐一口每日被呼来唤去的郁气,见汝慈如此貌美,被吓得脸色惨白,心中正暗爽,却不知踢了硬板子。
汝慈正顿眼色,清冷道:
“将你家小姐带下去,莫要再伤人。”
那婢子连忙道谢,不顾怀里女娃的哭闹,逃似的跑了。
见她跑远,汝慈才歇下正色,恢复往日的温和,但脸上依旧有些苍白,女子的容貌是顶顶重要的,若是毁了容貌,那一辈子便毁了。
汝慈自然是知道的。
面对如此凶险遭遇,又是傲慢不懂礼数的丫鬟,还能为比如思量,气度不凡,心胸宽广又不卑不亢,靖国府教养极好,果然是大家闺秀。在场的女眷心下皆是赞赏汝慈。
汝乔环顾四周,寻了个石案,拉着汝慈过去坐下,还招李舒宁过去说话。
卫国府的丫鬟在汝慈汝乔坐定,便上了些茶点。
汝乔无声的征得在汝慈的许可,捻了一块桂花糕,边吃边听李舒宁说话。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好在乔丫头机灵,你许久未参宴,还不知,刚刚那丫头,正是新任户部侍郎刘家的小女。”李舒宁说明道。“我爹说,户部侍郎是从锦州调回的地方官员,一至金陵城,便坐上了户部侍郎的官位。”
汝慈十分疑惑,问:“即是书香世家,为何奴仆如此蛮横?”
李舒宁一扫周围,压低了声儿,说:“听说是刚刚从锦州迁家至金陵,奴仆大多都是新招买的。”
汝慈点点头,心中直道糊涂,让新入府的乡井小女做嫡女的贴身侍女,户部侍郎当真是心大。
“以后若是见了,还是绕着走些,以免受伤。”汝慈也是压低声音。
李舒宁闻言爽朗一笑,说:“怕她做什么,刚才一事,只怕已经传到花厅夫人们的耳里,往后那丫头怕是要吃不少苦。”
的确,先不说那女娃险些伤了汝慈,单凭她当着贵女们的面嚎啕大哭的那副德行,便会让她受不少教训。
就连户部侍郎在朝堂也免不了被弹劾。
汝乔听她们耳语着,吃完了两块桂花糕,又饮了茶,正是聊赖,便欣赏起院中的花色,见不远处罗列摆放着几座莲花缸,双眸一亮。
“阿姐,我想去看鱼。”汝乔扯了扯汝慈的衣角,扑闪着明眸大眼,撒娇央求道。
汝慈看向园子里的莲花缸,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娃已经不在,大缸又不太远,是个安全范围,怕她闷得慌,于是应下:“去吧,别乱跑。”汝慈说完,又命素心跟着。
素心应了声哎,跟着汝乔身后往几个莲花缸走去。
汝乔欢快地迈着小腿跑去,她自襁褓时,便格外喜爱池中锦鲤,姜松廷便命人打造一处新池子,也是因此被姜芯以看鱼为由头,带她去了老夫人下了禁令的莲池。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对锦鲤喜爱得紧,每每见了,都是挪不动步子。
那莲花缸半人高,汝乔只得趴在缸壁旁,却是望不见缸里的锦鱼。
“素心姐姐,我看不到…”汝乔回头,拉着素心的手翁声说。
素心见汝乔这副委屈巴巴娇软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连连应下。
夹着汝乔的下腋将她托起。
汝乔渐渐升高,一览莲花缸中景象,几只小巧的锦鲤在莲叶下游走,阳光射在水里,映在鱼鳞上,鳞光闪闪的水波引得汝乔连连惊呼,“哇~”
这正是卫国府所摆的饲鱼莲花风水缸,其缸顺着花圆中的十字小道一一摆开,中间都是缸,两头的稍小一些。
汝乔虽是五岁孩童,但到底身子有重量,素心久撑也是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