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珠没有太把陆询的话放在心上,很快就又重新睡着了。
直到整个人再次被人抱起,柳玉珠才再次惊醒。
还是在陆询的西耳房,屏风外侧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窗外一片漆黑,显然时候还早。
“你做什么?”柳玉珠警惕地问头顶的男人。
她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一头乌发凌乱,却又娇美妩媚。
陆询笑了笑,道:“本想悄然离去,又怕你睡得太沉,待秋雁过来寻你,见你躺在我的床上,可能会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想悄悄抱你回你的房间,既不打扰你的好眠,又无后顾之忧。”
柳玉珠看看身上,果然她的被子铺盖都被陆询一起抱起来了。
“我自己来吧。”
“外面天寒,你身体单薄,别再折腾了。”
陆询说完,径直抱着她朝外走去。
柳玉珠被他裹成了粽子,根本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抱着。
走出耳房,外面湿凉的空气袭来,柳玉珠不由往他怀里缩了缩。
陆询忽然问:“昨晚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柳玉珠心思一转,茫然问:“什么话?”
陆询与她对视片刻,看向前方:“没听见就算了。”
柳玉珠便也不再问,只暗暗庆幸自己料事如神,知道他是病糊涂乱说的,这不,天还没亮他已经后悔了。
陆询一直将柳玉珠放到了她房间的床上。
“你睡吧,我去收拾一下耳房。”
没有多纠缠什么,陆询转身走了。
柳玉珠裹着被子,因为在外面走了一会儿,被窝已经没那么热乎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柳玉珠又有了睡意,外面静悄悄的,想来陆询已经离开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轻轻的推门声。
柳玉珠马上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
内室的门也被推开,陆询抱着四个汤婆子走了进来。
柳玉珠目瞪口呆。
陆询来到床边,先将两个汤婆子塞到她脚下的被窝,再把两个塞到她怀里,自始至终,他的手都没有碰到柳玉珠任何地方。
在这一刻,柳玉珠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两个姐姐。
小时候的冬天,替她放汤婆子这种事,不是母亲,就是姐姐们帮她。
如今,陆询一个大男人,竟然替她做了。
“我去厨房拿药,见锅里有昨晚没用完的水,顺便烧热了。”陆询放好帐子,隔着薄纱与她道,“昨晚你替我守夜,我替你灌几个汤婆子,算是扯平了。”
柳玉珠心里有些乱,只能回以一声“嗯”。
陆询继续道:“年后我会比较忙,可能抽不出空过来,你别忘了欠我的那把伞,伞面我要自己画,如果你没有机会给我送过去,便一直留着,直到我过来找你。”
柳玉珠:“好,我记住了。”
陆询顿了顿,转身离去。
柳玉珠望着窗外,明明被窝暖和了,她却有点睡不着了。
柳玉珠在家过了一个年。
兄长柳仪也从县学回来了,只是才过了初五他就又回了县学,专心准备四月的院试。
院试若中,柳仪便会成为柳家几辈子子孙里的第一个秀才。
周文俊已是举人,他进京之前,送了柳仪一箱子书,里面有书也有他的心得笔记。
柳仪除了听县学夫子讲课,私底下也会翻看周文俊的藏书。
二月下旬,陆询作为知县,来了本县县学,给待考学生讲了半日的课。他是前年春闱的状元郎,稍微分享一点经验,对学子们来说也大有裨益。
柳仪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将陆询的每句话都牢记心里。
下午陆询仍在县学,他让县学官员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然后每个学生都可以过来找他解惑,但因为学生众多,每个人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其他学生都兴奋紧张,柳仪毕竟见过陆询几次,心情还算平静,默默地将他想要请教的几个问题整理下来,准备好好利用这一刻钟的时间。
等他见到陆询,陆询正在喝茶。
柳仪恭敬地行礼。
陆询笑笑:“你我熟识,不必如此拘礼,坐吧。”
柳仪在他对面坐下。
陆询对柳仪自然不同,别的学生过来,学生问什么他答什么,柳仪才坐好,陆询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柳仪心中一动,他来之前已经听过其他学生的交流,知道大概是怎么个过程,显然,陆询对他是不一样的。
冷静下来,柳仪沉思片刻,开始作答。
陆询一共问了他三道题,都是当年他参加院试时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