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了多少?”
父女俩齐齐惊讶出声。
赵氏叹了口气,扫了一眼睁开眼的穆云山,沉声道:“三两银子!人家说了,那裙子是福瑞布庄上好的月华绸所制,如今沾了这茶渍,很难再洗干净了。我这好一顿对付才赔了三两多银子,你这死丫头,花这钱亏死可我喽!”
“什么?”穆云山顿时嚷了起来。
“喊什么喊?有你啥事儿?养伤就好好养,操那么多闲心干嘛!”赵氏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对着穆敬荑说教。
“那你手头还有多少银钱?”穆云山不觉间心有些慌。
赵氏扭头瞥了他一眼,不耐的道:“没多少了,买茶叶饴糖花了不少,请媒婆带赔钱,也就剩一两多银子了。”
“你怎能如此大手大脚?”穆云山第一次语气强硬的对赵氏说话。
“你哪只眼睛看我大手大脚了?我是给自己买衣衫了?还是给自己买首饰了?你一个养家的挣不来钱,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这都是我闺女挣来的,与你又有何干......”赵氏立即急了眼,跳着脚的骂将起来。
穆敬荑一见场面有些不可控了,连忙去扯赵氏的衣袖,低声道:“娘,娘您别气,钱花了咱们再挣!别说几两银子,几十两闺女也能给您挣来,咱犯不着为这起急!”
穆云山听她如此说,猛的转头,大声嚷道:“挣什么挣?没有钱交租子,连这陶土都不准取用了!”
“租子?”母女俩一时有些不明白穆云山的意思,纷纷睁大了眼,不解的看向他。
穆云山颓丧的吐了口气,低垂着眉眼,嘟囔道:“昨日里长家的儿子过来通知我,说是上边出的新规,若用山上的土烧陶,必须一个月上缴二两银子的租金,否则就要抓去坐牢,算作非法占有。”
“啊?凭什么?”赵氏先开了口,看着穆云山的窝囊样子,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窝囊废,就敢与自家的老婆孩子耍横,他们这明显是欺负人强加给咱们的,你为啥不与他们理论?”
穆云山斜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理论?人家是官,咱们是民,民不与官斗,鸡蛋碰石头的事,咱们哪来的胜算?”
穆敬荑胸中憋了一口气,王劼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有道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本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人的无耻程度,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想到此,她也不管爹娘会不会继续吵,抬腿就跑了出去。
从东墙处的架子上寻了个俏皮可爱的猴子形储蓄罐,快步出了家门。
上次她记得桂花恍惚提起过徐俪菲是住在她家西边的,两家隔了一户,也算是邻居。她走的很快,也没注意路上是否有人闲聊搭话儿,径直到了徐俪菲家门口。
门是木板钉的,虚掩着露了一条缝儿。她刚要抬手去敲,门边忽的一下开了。
“咦,怎么是你?”徐俪菲一脸审视的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进来吧!”
穆敬荑笑了笑:“嘿嘿,没想到吧!”
徐俪菲穿着一身利落的上衣下裤,并没有着裙装,腰间系了条鞶带,很像武侠小说里的角色。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并没有其他女孩的扭捏之态,这让来自现代的穆敬荑顿生好感。
“这会儿家里也没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徐俪菲将她带到堂屋,也没有分什么宾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右手的椅子上,指了指挨着自己的那把椅子,示意穆敬荑坐下。
穆敬荑也没客气,直接坐了,转头将手中的储蓄罐递了过去。“喏,这就是我们上次去集市卖的东西。”
徐俪菲皱着眉头接过去,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哼,这东西长得还挺有意思,是做什么用的?”
“储蓄罐,也叫福禄兽,就是存零钱的,积少成多。”
“那存满了呢?怎么拿出来?”
“本来是存满了将这储蓄罐一砸就可以了,但有的人舍不得砸坏它,那就当个摆件儿,取集财聚福之意,也不错!这个随个人喜好和意愿来决定。”
“哦!你这个东西是......”
“送你的!你也不用觉得突兀,我之前已经送了桂花和贵祥兄妹俩一人一个了,这次再送你一个,我的朋友就都有了福禄寿了!”穆敬荑说完俏皮的一笑,挑眉看着徐俪菲,看她怎么回应。
徐俪菲一边摆愣着福禄兽,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咱俩是朋友?”
“嘻嘻,当然!本来你与桂花是朋友,多少也算是我的朋友,前日你又帮我阻了那王劼姐弟俩的欺辱,便更是我的朋友了。不管你心中怎么想,反正我是很感激的,也愿意把你划在我朋友的那一栏里。”她不自觉地晃了晃脚,动作很是随意放松。
徐俪菲瞥见她的小动作,淡淡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真如桂花妹妹说的一样,变了不少。”
“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就会看明白许多,也会看开许多!那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想法困扰了我多年,如今终于都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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