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山自从当了作坊管事,生怕干不好影响了侄子生意,整日里早出晚归,勤恳认真的指导工人制陶烧窑。
此时见闺女一来,只忙着吩咐活计,连搭理他都顾不上,心中立时不悦起来。
“你急着要这些瓶子作甚?作坊里的活计多着呢,往常的器具都做不过来,哪有工夫弄这些无用的!”穆云山气哼哼走过来,冷声斥道。
穆敬荑这才想起没和自家老爹打招呼,连忙笑着解释:“爹,您瞧我这一时情急竟连招呼都没来得及与您打,实在不该,还请爹爹不要着恼了才好!”
“哼!整日里不着家,你娘总一个人难免孤单,也不知道陪陪她去!”穆云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哎呀,女儿这不是忙着在店铺照管生意嘛,等哪天得闲了,一定回来。不过今日我还有事,须得爹帮忙盯着工人,将这芙蓉瓶尽早赶出三百个,表哥那边急等着用!”
不得已之下,穆敬荑还是拉了何睿勍当挡箭牌。没办法,谁让她穿的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呢。
一听说是侄子要的,穆云山瞬间换了副面孔,脸上眉眼舒展开来:“这事你咋不早说,若是耽误了掌柜的生意,你准担当得起吗?不知轻重的丫头!”
话落,穆云山转身就奔去了工人中间,催促着赶工去了。
穆敬荑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有一日自家爹娘发现她才是幕后老板,不知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刚走出山坳口,迎面就见一匹枣红马四蹄翻飞,“嗒嗒嗒”奔驰而来。
“吁……”马上之人扯了下缰绳,速度逐渐放缓。
待对方来到近前,躲去路边的穆敬荑才看清那人面目,双眼陡然睁大:“你怎么来了?”
何睿勍轻飘飘跳下马,嘴角微勾:“作坊那边安排下去了?”
“嗯,你不是去小河湾了吗?怎么又想起到这儿来了,还是说贺伯那边有什么问题,接不了这活计?”穆敬荑急切问道,生怕事情有什么变故。
“哎呀,不是,我是赶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何睿勍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转而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好消息……贺伯那里愿意免费帮忙?”穆敬荑讶然。
“想啥呢,搁你你乐意白干活不挣银钱啊?”何睿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嗨,不是你说的有好消息吗?我如今就是缺银子,自然只想着能省则省!”
“行行行,咱不争这个!”何睿勍不耐的摆摆手。
“那你倒是说有何好事啊?我现在可忙着呢,没空陪你耍贫嘴!”她嘟着嘴,晃了晃指头。
“我刚听人说,明晚是刘员外母亲的六十大寿,要在荷园举行盛大的灯会。
老夫人年轻时曾是个有名的才女,所以这次寿宴除了相熟的人家可以过去拜贺之外,有才华之人也可靠写出优秀的诗词参与其中。
咋样,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他两眼放光的望着穆敬荑:“你不是与那姚家小子争论过一二吗,有没有胆量去灯会上展露才华?”
“你可真敢想啊,男人整日读书进学都未见的能做首好诗颂副好对儿出来,你怎么就认定我能参与其中呢?”
何睿勍表情愣了愣:“难道你不会作诗吗?”
“行,那这进度还要赶快些,大不了在外面发发传单之类的,借借人气也好!”
穆敬荑根本没理他那根弦儿,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咱们回福全镇,这马给我骑,等事情办完,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何睿勍蒙蒙登登,还没明白她说的答应是指什么事呢,就见马缰绳已经离了手。
“哎哎,骑马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小心!”他慌忙追过去。
可惜何睿勍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只见那匹马见到穆敬荑攥着缰绳,竟缓缓蹲下身子,扭回马头,冲着自己的后背晃了晃,一副邀她上座的架势。
“嘿!”这情景令他着实费解,略一犹豫,就扶着马身坐了上去。
穆敬荑刚要抬腿,却发现自己的位子被人占用了,眉毛一挑,不服气的也爬上了马背。
何睿勍在前,她在后,委实不太好过。“你给我下去!不是说好了我有急事要先走的吗?”
“不好,我突然想起,刚与灵源村的魏总管谈了笔生意,你这一搅和,货肯定不能按时交了,我得先跟人家打声招呼去。”
看他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穆敬荑也不好反驳,只得将手中缰绳递给了他。
枣红马发觉这两人竟是都想骑它,立时不干了。猛的站起身,左蹦右跳的撒起欢儿来。草屑泥土四处飞溅,低矮的树丛也被健壮的马腿踹折了不少,土路上一片狼藉。
坐在上面的两人一会儿被树枝砸,一会儿落了满脸土,模样极为凄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