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敬荑赶到店门口的时候,正遇到前来送竹帖的贺伯。
“呦,穆掌柜,如今难得遇见您一次啦!”贺伯笑呵呵打趣道。
穆敬荑小心地溜下马,将小红的缰绳别好,立即笑着上前打招呼。“贺伯如今不也是大忙人了吗?”
“这还不是承穆掌柜多关照所致!”贺伯笑着拱手,表情真挚。
穆敬荑微一侧身:“您快别抬举我了,咱们这是互惠互利的共赢之事,小女可不敢谈关照二字!”
“穆掌柜德才兼备,老夫自叹弗如!”贺伯由衷赞了一句,拿出一枚竹帖递到她面前:“还请穆掌柜过目。”
穆敬荑接过,仔细看了看,薄薄的竹片上,角落处雕刻着几朵凌霄花,另一侧是个貌美女子的剪影轮廓,中间空出了约两寸的位置,是个长方形的凹槽。
“嗯,是我要的模样!”她满意地笑了。
何睿勍连忙招呼着徐亮搬东西付银钱,贺伯也不赘言,结了银钱便告辞离开了。
穆敬荑回到后院的时候,秦湘与小玉正忙得热火朝天。
天气炎热,两人又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心中不免起急,汗流的就更加欢快了。
“秦姐姐,你们为何不用漏斗灌药啊?”穆敬荑瞥见秦湘一手舀药汤,一手拿药瓶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漏斗?不懂!”秦湘停下手中动作,将陶瓶放下,扯下帕子擦了擦汗,面露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不知道漏斗吗?”
小玉闻言,好奇的跑进屋:“主子,什么是漏斗啊?”
穆敬荑看着她正在滴水的两只手,突然笑了:“没有不怕,我这就让人做一个去!”话落,她便转身出了院。
有了趁手的工具,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临近申时末,三百个芙蓉瓶,已全部装好了药汤。
穆敬荑这边也没闲着,将最后一个竹帖烙上凌霄苑几个娟秀小字,长长松了口气。细想之下不禁暗叹,幸亏秦湘也觉得这名字好,否则烙铁她还得重做。
“喂,你是独自去,还是带上她们哪个?”何睿勍提着个木箱子快步走了进来。
穆敬荑扭头看了看秦湘又瞧了眼小玉,心中犹豫起来。
“还...还是秦姐姐陪主子去吧!”小玉眼神闪躲着出了声,生怕叫上自己。
秦湘见她那副胆怯模样,只得应道:“还是我陪穆妹妹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穆敬荑点点头:确实,带个懂医术的怎么着都没坏处。
“东西给你,小心点穿,别弄脏了,很贵的!”何睿勍将衣服交给她,刚要叮嘱几句,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引得他立即捂了口鼻:“咦......你们最好先洗个澡!”
穆敬荑撇撇嘴,嘟囔道:“就跟你身上好闻似的,实则更加怄人。”
何睿勍下意识抬起衣袖,鼻端翕动间很快皱了眉头,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洗了热水澡,在秦湘的帮助下,换上了崭新衣衫。穆敬荑即便再不懂行,也知这料子价值不菲。
材质轻柔却并不透露,微风袭来,裙摆翩翩起舞,却因为极好的垂坠感而停留在脚腕处,不必担心扬起。凉爽亲肤,触感滑软,颜色明艳中透着淡雅,穆敬荑是越看越胆寒。
回想何睿勍花她银子不手软的恶习,不禁担心起那留作医馆的小院是否还买得起。
小玉颇为认真的帮她梳了个十字髻,秦湘一个劲儿夸赞好看。穆敬荑无法,只得由着她们摆弄了。
得了夸赞,小玉愈加来了精神:“这都是夫人教的好,夫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梳妆打扮完,时间也到了酉时初。穆敬荑与秦湘相视一笑,分别叮嘱了小玉几句,轻踱着步子出了门。
院外,何睿勍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马鞭,听到门响,立即埋怨道:“怎么如此慢......”
话说到一半儿,他就愣住了。
好一对儿桃花剪水眸,端的是动人心魄,盈盈水润的娇艳唇瓣,微微张合间似是吞吐着无尽的芬芳。婀娜的身段在华贵的衣料衬托下更显曲线玲珑,举手投足中魅惑如丝。
“这衣衫我似是买错了......”他喃喃道。
秦湘瞟见他稍显惊慌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何公子难得懂得欣赏,穆妹妹的容貌莫说男子,刚刚连我都看得痴了!”
穆敬荑尴尬笑笑,张了张嘴,挤出一句:“行啦,都别拿我打趣了,人仗衣裳马仗鞍,我平日可没这闲工夫如此打扮,赶紧走吧,再不出发就迟了!”
何睿勍红到一半的脸立即黑了下来,语气不善的道:“女子出门最好戴着帷帽,免得让人误会轻浮,影响咱们穆贵坊的声誉!”
穆敬荑撇撇嘴:“大热的天儿还要戴帷帽,再捂出痱子可就亏大了!”
秦湘拉了她的手,低声道:“何公子所言也有道理,咱们还是避着些好。你忘啦?我懂医术,自会帮你,断不会变丑哒!”
两人麻利的回后院儿戴了帷帽,这才随着何睿勍赶去刘府。
福全镇西北是整个镇里所有富户权贵的聚集之处,不同于其他街道的狭窄,这边的道路格外宽阔,三四辆马车并行都不显得拥挤。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每日里有人专职清扫刷洗,一眼望去纤尘不染。
道路两旁的宅院府邸大多高墙耸立,门户雄伟,与其他几镇拉开档次的估计就是这片区域。临江镇可没有如此模样的街道,最为富庶的也只有里长一家所住的刘府了。
穆敬荑顺着车窗偷偷张望,正看得起劲儿,突然眼前的景色就被一人一马挡住了。
“不许再看,注意形象!”何睿勍低声斥了一句,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