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馆的时候,何睿勍与苏老伯正站在院门口,抬着袖子遮着日阳,一脸怨气模样。
“不好意思啊,我们买了些人手回来打扫庭院。”穆敬荑离着老远就开始笑着解释。
何睿勍闻声瞥见她们,愤愤的斜了一眼:“我都要被晒焦了!”
秦湘抿唇轻笑,默默地低了头。
之前被强押过去的老妇人一言不发的跟着众人,倒是没有大喊大叫或者逃跑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跟到了小院儿,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认命了。
一群人进了院子,丫鬟嬷嬷们看着眼前的新家,有的垂着头偷眼儿观瞧,有的长舒了一口气,有的紧盯着领他们回来的两个主子。
“哎,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接下来每人都各自报一下姓名,出身的家庭情况,会做什么不擅长什么......”
穆敬荑这边正讲着话,苏老伯那边已经等不及催上了。
“穆姑娘,咱不是说好了,事了后让秦姑娘给我老妻诊治病症去吗?”
“啊?噢,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苏老伯!”穆敬荑不禁红了脸,扭头对秦湘一笑:“秦姐姐,还需得你去跑一趟,咱们不能失信于人。”
“好!”秦湘点头,对着苏老伯一笑:“老伯,我这就随您前去。”
“哎,何总管,你若是眼下不急,就陪秦姐姐走一趟,若是有事要忙那就......”
何睿勍无奈叹了口气,低沉着声音道:“我还是先送秦姑娘过去吧,待认清了苏老伯的住处,再去办事也不迟。”
“如此甚好!”穆敬荑感激的笑笑:“你走时告诉我一声,好送送你!”
“哼!”他将帷帽正了正,大步出了院门。
“主子,如今这院落看似还未修葺,能住人吗?”最后附赠的那位妇人皱着眉头,仰脸看向屋舍位置。
“哦,咱们人多力量大,大家手脚麻利些,先挑个齐整的屋舍收拾,晚上就有个好住处了。”穆敬荑对此倒不甚担心。
“这里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之流吧?”那妇人缩着脖子,一脸嫌弃。小丫头们一听也有些胆怯,纷纷看向穆敬荑,一副可怜巴巴的乞求模样。
“主子,能不能帮我们换个地方暂住,我们怕......”其中一个最为瘦弱的小丫头大着胆子恳求道。
“哼,你们是来做奴婢的,还是来当主子小姐的?”穆敬荑陡然失了兴致,语气瞬间强硬起来。
“今晚大伙全部住这儿,哪个再挑三拣四,这儿的所有活计便由她一人承担!”她眼神犀利的扫过众人,突然觉得如小玉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真的不多,之前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妇人暗自撇撇嘴,不敢再言语。
“小姐,老奴姓孙,如今的家人......也跟没有一样了。”之前被强掳去的老妇人突然开了口。众人纷纷向她看去,有疑惑也有怜悯。
穆敬荑看着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孙嬷嬷,您......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哼!她不是我儿子,我这辈子只生过一个女儿,还没养大就被那畜生推进了河沟儿,从此这世上再无亲人。”
本是悲痛入骨的事,孙嬷嬷却说得很平淡,在场众人不仅惊愕甚至还有些恐惧。
沉寂了良久,穆敬荑缓缓开口:“嬷嬷节哀,以后这儿就是您的家!”
“老奴请小姐分配活计,早一点动手,也好收拾的干净些。”孙嬷嬷蹲身行礼,规矩的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好,那就先从后院开始清理吧,那里的屋子更好一些。”她点点头。
“是!”孙嬷嬷应声,转身去寻干活的家伙事儿了。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干什么。
“你,姓甚名谁,出身哪里,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都一一报上!”穆敬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黑脸女孩儿,执着笔等着她开口。
女孩儿眼珠儿左右转了转,嗫嚅道:“奴...奴婢叫丫...丫头,住在五十里外的藤庄,家里姊妹五个,还有两个弟弟,爹娘身子不好,就...就把闺女卖了四个,只剩大姐......”
女孩吱吱呜呜说了一大堆,最终穆敬荑写下了:姓张,名丫头,家住邻县藤庄,姊妹多数被卖,只余两个弟弟。擅浆洗衣物,会做饭、会针线。
后面的人一一上前作了自我介绍,再由穆敬荑分配活计去了后院,最后只余下一最先发言的妇人还未登记。
穆敬荑瞥了她一眼,道:“该你了!”
“呵...呵......奴婢...奴婢姓葛,住在刘家洼,我就是个寡妇,也...也没什么可说的!”妇人讪讪的嘟囔道,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后院。
穆敬荑索性放下笔,双手交握,冷眼儿瞧着她,也不说话。
妇人垂着头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吩咐,疑惑地抬头看向主子。见到穆敬荑冷凝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一惊。
“小...小姐?”她小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