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推开窗子,看了眼外面的星空,复又合上,低声回道:“子时刚过。”
“嗯,那你先守着屋子,我出去一趟。”穆敬荑站起身,摸了下装有紫藤花簪的布兜,缓步向房门走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刘公子要她过去,定是与此事有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只能选择信任了。
“小姐,您自己行吗?要不奴婢潜行跟随?”夕瑶有些不放心。
“无妨,通道窄小,不会有贼人的。”穆敬荑摆摆手,出了门。
因为她们从地字间搬到了云字间,离着刘赟所住的屋子自然就远了,需要穿过大半走廊才能到达。
所幸通道并不黑暗,相隔丈远就会有燃着的油灯照亮。
一路走来,除了两旁客房里偶尔传出的鼾声,间或一两声呓语,就只剩下她走动的轻微声响了。
来到天字一号间门口,穆敬荑轻扣了两下门,听到里面隐隐应了一声“请进!”
遂推门进屋。里面烛光摇曳,男子一袭月白长衫,表情温和的坐在轮椅之上。
“穆小姐请随我来。”他伸手向书房的位置一引。
“是!”穆敬荑随即跟上,扶住轮椅靠背,推着他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桌案前,刘赟抬手,示意她停下,拿起一卷画轴递了过来。“听闻小姐也懂书画,想请你一同品鉴一二。”
穆敬荑心中疑惑,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接过画轴,小心展开。
是一幅春日游园图,颜色颇为艳丽,笔触疏密有致,刚柔并济。画面上草长莺飞,彩蝶飞舞,春水东向,野鸭戏水,鸿雁飞还,无一不透露着生机勃勃之感。
都道水墨写意,可这意若是描绘的好,会把作者的情感也带入进去,表达的东西会更丰富,更入人心。
穆敬荑在前世因为爱好所致是特意学过绘画的,水粉、素描、工笔画,她都有涉猎,虽然与专业的比不了,但多少会欣赏一些。
见她看得入迷,刘赟眼中的暖意不觉多了几分:“穆小姐似乎很喜欢这画作。”
“啊?还好!不过这幅画的确出彩,虽只是田园小景,却充满了野趣,令人看了心胸舒畅,愁绪全无。”穆敬荑虽在应话,可眼睛却没离开画卷,依旧看的入神。
“既是如此,在下就把这画送与小姐如何?”
“嗯?”这下穆敬荑终于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好画难求,有的甚至价值千金万金,眼前这幅虽然她看不出价钱几何,但肯定不会太便宜,这点从屋中的犀角灯罩就可看出。
一向出手阔绰的刘公子,应该不会留存廉价之物。
她慌忙摆手:“无功不受禄,这可使不得!”说着就将画作小心卷好,想要放回原处,谁知中途却被刘赟拦住了。
“不难看出,穆小姐是个懂画爱画之人,这幅画交到你手里......不亏!”他的声音陡然增大,表情也颇为郑重。
“这...这我真的不能收!”穆敬荑苦着脸还想拒绝,却被刘赟挡了回来。
“在下知道,小姐做事一向磊落,不愿受人恩惠。可之前你说的事,在下没能帮上忙,实在心中有愧,送幅画也算聊表歉意了。”
“可......”
“穆小姐再要推脱就是嫌弃本公子,不愿相交了!”刘赟不觉冷了脸。
穆敬荑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种表情,不禁一怔,手下动作慢了些,画便回了怀里。
刘赟见她不再推脱,再次表情柔和起来,和颜悦色道:“穆小姐之前说要与那些人照实说,最好早些,免得耽误了他们的事,遭到迁怒。”
“嗯,那就谢谢刘公子了!”她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刘赟掩唇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好意思得道:“本来还想邀小姐再多坐会儿,看来还是得等明日了。”
“不妨事,不妨事,那刘公子早点歇息,我就先告辞了!”
刘赟点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冲她摆摆手,笑着目送出门。
回到走廊,穆敬荑想了想刘公子的提醒,觉得的确有些道理,若是耽误太久,没准儿真会惹怒那些人,毕竟敌在暗,她在明。
若是早一点告知,态度虔诚一点儿,也许就过去了。上有父母下有产业,这就是她的软肋,不得不躲着。
拿出腰侧布兜里的紫藤花簪,短暂犹豫过后,她就插在了发髻上。心中忍不住猜测那些人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自己又该怎样应对。
果然没走出多远,她手中就是一轻,那幅刚得的画突然不见了。既没有看见人,也没有听到声音,与见了鬼也没差多少。
“咦?”她伸手摸摸头顶,竟意外发现那只紫藤花簪也消失了。
这可就奇怪了,难道还没等她解释,对方就已经来过了吗?
她愣愣的站在走廊中间,前后看了看,依旧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安静的甚至连打鼾声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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