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年离开公司后头一次没立即开车回家。
今天公司事有点多,他加了会儿班,又临时开了个视频会议,拖到晚上十点才走。
他开车时经过北江街,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停在了北江街街口,下车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幸好路上人少了很多,他才强忍着走了一段路。
沈暮年来到昨天晚上那个巷子转了一圈,没什么人,小疯子也不在。
他等了一会儿,小疯子没等到,反倒等来一群跟踪他的人。
这是沈暮年走了一段路后才察觉的。
原本他以为只是顺路,结果没想到都快走出北江街了,身后的脚步声还在。
沈暮年一不能触碰那些人,二没有保镖在旁,现在的处境自然是危险的,但他也足够冷静,放缓了脚步试图听清后面跟踪的人有几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呆在安静的场所,沈暮年耳朵一直很灵敏,他听见身后脚步声零散约莫有四五个人,有时谨慎停下,有时紧张追上,走着走着又插入一个特别的脚步声进来。
比之前几个要轻,而且应该离得更远,不知道是路人还是刚加入的帮凶。
朝岁本来只是好奇跟来看看,走了一小段路才察觉不对劲,他发现后面那几个有些臃肿雄壮的男人蹑手蹑脚的,不像是那个男人的手下,反倒像是在跟踪。
想必是什么仇家雇来的。
朝岁刮了刮鼻梁,转头便要走。
他不是什么菩萨佛祖,可没闲工夫救人。
结果刚一转头,“嘭”地一声撞上了一根电线杆子,帽子被撞掉了不说,鼻子也跟被撞断了似的。
“卧槽……”朝岁痛的惊呼,一没忍住便张了嘴,捂着脸扶着杆子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男人全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回头看了过去。
沈暮年也愣了一下,跟着转头看过去,既看见了跟在他身后几米远的猛男们,也看见了不远处对着杆子呜呜咧咧的金毛小疯子。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跟踪他的男人都穿的很简单,黑色棉袄,塑胶直筒靴,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被人认出,脸上还挂着块黑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慌乱惊讶的眼睛还闪亮着。
男人们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干脆不等合适的时机了,拽出蛇皮麻袋就想把这两人都绑走。
朝岁疼地想飙眼泪,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就看见五个人齐齐盯着他看,像在看一出马戏表演。
“……”
几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朝岁定在原地定了半天,才伸手往前摸了摸空气,睁着眼说瞎话:
“卧槽,谁TM把灯关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
谁能关路灯也是奇葩。
沈暮年都觉得他演技拙劣,只听带头的男人像是憋着笑吩咐了句:
“一起带走。”
朝岁想说“我就是一路过的”,但还没开口就差点被人拽住了双手,好在他身手敏捷,那些人还没碰到他呢,他就先躲开,一溜烟跑了。
“不能让他逃了!”带头的又说道。
于是留下两个把沈暮年堵住,另两个跑去把朝岁追回来。
朝岁别的不说,逃跑倒是一流的。他年纪还小时经常被人欺负,那时他骨子傲,不愿意平白受打,便抡着小拳头跟人拼,拼不过时再跑,跑的次数多了,短跑速度比学校体育生还快。
可惜这回他刚要甩掉那两个黑衣男人,便撞上李扒皮带着一群小弟刚从一家夜店里潇洒完出来。
要是搁平常的日子,李扒皮几乎是不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碰上朝岁的,不然他早就把朝岁抓到没人的地方打一顿了,还能让他嚣张到现在?
李扒皮看着朝岁往这边跑过来,又瞥见他后面追上来的男人,很快心领神会,连忙吩咐小弟们把朝岁堵住,心道这可是报仇的好机会。
朝岁在心里问候了李扒皮祖宗十八代,但确实又躲不过去。
李扒皮那边十来个人,黑衣男那边也才两个,慌乱之下他当即掉头往黑衣男那边跑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出,两边的人都愣了一会儿。
两个男人看着朝岁往这边冲了过来,忽然觉得脚底一软,不知道是该等在原地守株待兔还是迎上前把他抓住。
纠结了一两秒,等到朝岁把外套脱下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扔到他们脸上,蒙住了眼时才反应过来。
但为时已晚,朝岁已经趁他们扯开外套的时间越过他们,重新往原来的反向跑去了。
李扒皮在后头又气又跳:“赶紧追啊你们这群木头!”
沈暮年一路后退生怕那群人碰到自己一丁半点,后背抵到墙壁角下,怀里的手机屏幕微微发亮,眼看着那两个粗壮男人要逼近了,他才说道:
“这里是北江街,离街头路口才两三百米,你们也敢在这种地方绑人?”
黑衣男人面面相觑,只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老实点我们就不会伤到你。”
沈暮年皱了皱眉,听他们的嗓音,有些浑厚、粗气,还带着一点口音,不像是专门干绑架这种事的。
怀里的光还亮着,沈暮年一向惜字如金,这个时候却恨不得多说两句。
“你们什么也不说就要绑人,至少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两个人又犹豫了一阵,高的那个松了松绳子,刚要说点什么,就感觉一股风刮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