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暮年一路从地下车库带到顶楼大平层,中途朝岁的下巴不知道惊掉了几次。
他以前兼职送外卖的时候不是没去过几个高档一点的小区。
但像盛北天府这样,拥有一座小型植物园和独立水上乐园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楼房是标准的一梯一户,但一楼大厅却还建有公用棋牌室、开黑房、桑拿馆等等,物业的服务态度比某底捞的服务生还要体贴。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吧。
朝岁一边假意痛斥萎靡奢侈,一边估测他现在与沈暮年的距离有多远。
这里的电梯倒不是很宽敞,但也是正常尺寸了,而且两人也是一个尽量站左一个使劲站右,为什么沈暮年还是一副“早知道爬楼了(我真受不了”的表情?
朝岁不禁开始思考,沈暮年是不是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病?
考虑到病人的自尊心比较脆弱,朝岁尽可能委婉:“人生在世难免有点不顺心的事,你看我从小到大缺心眼的毛病就没好过,你身体上……或者心理上,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跟我说说,到时候咱俩相处我也不会打搅到你。”
他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他有生以来,说过的最委婉且最替别人考虑的一段话了。
当然这也就是看在盛北天府的面子上……
沈暮年果然睁大眼睛多看了他几秒。
两个人的对视在电梯到达顶点的一声“叮”中结束,沈暮年先迈出长腿走出电梯狭窄的空间,侧身看着朝岁,礼貌又客气:“进去吧。”
朝岁摸了摸鼻梁,知道这是被拒绝交流了。
看来沈暮年并没有打算跟他敞开心扉交朋友。
没事,他朝岁还不乐意跟这种寡淡的人做朋友呢。
这样想着,朝岁跟着沈暮年进了他家。
和想象中金砖铺地、金碧辉煌的装饰风格差了很远。
沈暮年的家简直就是叙利亚无战争风格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和淡雅朴素的花草,几乎没有任何能看的装饰品了。
朝岁开始忍不住怀疑,沈暮年这人是不是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了。
沈暮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脱鞋扔给朝岁,解释说:“我没穿过的,给你了。”
朝岁试了试,鞋码有点大了,穿起来有点像小孩偷穿大人的鞋。
他忍不住问:“你多大?”
兴许是这个问题带有天然的歧义性,沈暮年愣是没反应过来。
看到朝岁抬了抬脚才转身进门回答:“四十六。”
朝岁若有所思,低着头自顾自说道:“还挺大……”
比起他四十码的脚而言是挺大的了。
沈暮年噎了一下,转头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厨房在这里,洗手间就在旁边,房间有四个,其中一个是储物间,一个是书房,我睡主卧,剩下那个还没收拾,你先凑合一晚?”
沈暮年的意思是——让朝岁在没收拾的那个房间凑合一晚。
然而在朝岁听来却是——让他和沈暮年凑合睡一个房间。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暮年。
这种要求要是放在之前,朝岁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但眼下是托沈暮年帮忙,寄人篱下,朝岁还是懂这些道理的。
反正也只是睡一个房间而已。
顶多……再睡一张床上,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沈暮年还能吃了他不成,就他那破身板,想用强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朝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咳嗽了声,低声道:
“也不是不能勉强……”
毕竟沈暮年长得这么带劲,至少样貌是非常符合朝岁口味的,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沈暮年没察觉出来什么异常,转身把窗户打开了。
虽然对方是能和他身体接触的朝岁,但沈暮年还是有些难以忍受与别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的沉闷。
一阵清风吹过,屋子里的气氛就舒服多了。
朝岁向来是自来熟的人,不用沈暮年跟他客套,他直接就栽倒在沙发里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了。
也许是坐姿太肆意,朝岁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小伤口,忍不住“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沈暮年瞥了一眼,出门打了个电话。
过了大概半小时,门外闯进了一个风风火火的男人。
林祁南提着他那几乎从不离手的小药箱,第一句话就是:
“祖宗,又怎么了你!”
朝岁觉得有些好笑。
祖宗这种称呼,是白辞和奶奶对他的惯用爱称。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听见别人也被这么喊。
沈暮年平淡地盯着他,不急不缓:“不是我。”
然后对朝岁扬了扬下巴,解释说:“小朋友跟人打架受了伤,麻烦你处理一下。”
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