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显然把那句警告抛之脑后了。
或许是酒精的催发,他替沈暮年感到的不平在这一时刻被全部激了出来。
“什么病啊,医学上来说叫肢体接触恐惧症,有点类似于自闭症,接触不了人,也无法忍受与人共处。”
“说起来,这么多年,你还是唯一一个他碰过的人。”
“你以为他不碰你是嫌弃你?你以为他刻意疏远你是讨厌你?不,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这么多年,老沈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孤独熬到现在,却被你们所有人都误以为是傲慢不可一世。”
“也许我是他,过不了这关,我可能早就自.杀了。”
朝岁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内心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过也许沈暮年真的有病,过度洁癖或是过度傲慢,反正总不会是被人逼迫。
但现在看来,沈暮年这种症状,和被逼迫有什么区别呢。
原来自己这么久以来对他的看法竟然全是误解……
林祁南眯着眼看他,笑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早告诉你?”
“还不是因为老沈那家伙,不想让你怜悯他。”
沈暮年这个人,虽说并不傲慢,骨子里却也是高傲的。由于身份高贵,所见所闻之人都对他要么畏惧,要么谄媚。
只有在朝岁面前,他的身份似乎完全就是个摆设。
朝岁这样不羁的人,几乎没有一刻对他产生畏惧过,挑衅、威胁、不屑,甚至是轻视,都让沈暮年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被普通对待着。
他渴望这样被对待,作为朋友也好恩人也罢,只要朝岁不会对他露出那些让人觉得烦闷恶心的怜悯或是畏惧谄媚的神情。
所以他宁愿朝岁误解他疏远他,也不希望让朝岁知情这些事,而因此对他做出任何特别的举措。
·
把醉酒的林祁南送上出租车后,朝岁一个人站在热烈的阳光底下呆了很久。
这个季节太阳再大,也丝毫感觉不到什么暖意,一阵北风吹来,甚至会觉得后背发凉。
出门倒垃圾的同事小秦好奇关心了句:
“朝哥,你杵这儿干嘛呢?”
朝岁回头随口解释:“吹吹风。”
小秦:“……”
这么大冷天,能专门跑出来吹风的估计也只有你了吧。
朝岁想起小秦好像新买了辆摩托,便问:“你车是不是在店里啊?找你借会儿?”
“行。”
车在地下车库,黑色镶金,和朝岁的发色还有点配。
“最新款的,可贵了,哥你悠着点啊。”
朝岁戴上头盔,点了下头:“嗯,我的水平你还不清楚?”
说完“咻”地一下就开走了,看起来速度跟飞没什么区别。
关于上午林祁南说的那些话,朝岁其实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做点什么。
沈暮年不需要怜悯,他很清楚,他也做不到去怜悯谁,他自己已经够苦了,哪还有心思可怜谁呢。
但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不管是道歉还是弥补,既然知道了事出有因,就得做点什么不让这个原因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