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岁扭过头不再看他,耳根却诚实地微微泛起了红。
眼看气氛又要沉默下去,沈暮年不甘心地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的人不好相处?”
青年的语气微哑,带着略显委屈的闷,声音有些小,听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朝岁抬头看去,愣怔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起林祁南跟他说的那些醉言,心底莫名泛出一点苦闷来。
自幼丧父,母亲出离,奶奶年迈,明明成绩很好,读到高中却不得不辍学四处打工,朝岁这半生颠沛流离,自诩苦到无人能比,无暇心疼别人。
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沈暮年这十几年来的孤独,远比他可怜得多。
听不到答案,沈暮年垂眸低笑了声,转身要走。
“不是。”朝岁笑了笑:“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了吗?我这人挑得很,你要是不好相处,我们怎么可能接触到现在。”
朋友?
朝岁的答案远比沈暮年奢望的结果要高,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满意足地走进浴室。
如果换做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沈暮年也许会觉得他在撒谎,在讲客套话,会觉得厌恶,但这话是从朝岁嘴里说出来的,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沈暮年都可以欣然接受。
·
第二天回到店里,朝岁果然就被白辞堵在员工室门口,声称不说清楚就不让他出去。
朝岁一脸无奈,干脆懒得换衣服了,“你要我说什么?”
“你昨天为什么又溜了?不是说好一起下班吗?”白辞有些委屈,故意做出抹泪的表情:“害得我昨天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差点被人跟踪了。”
朝岁瞳孔一震,抬头问:“你昨天也被人跟踪了?”
白辞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如果他和沈暮年被追只是巧合,兴许是谁的仇家碰巧遇上了,但白辞也被追,这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
也许不仅仅是他们三个,别的员工也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目标。
会是谁呢?
李扒皮死胖子这几个常年积累的估计不太可能,他们人手不够,也没这么大胆子把这事搞这么大。
难不成是沈暮年昨天提到的那尤什么泽?
“没怎么。”朝岁摇了摇头,“后来呢,你没什么事吧?”
这显然是被关心了,白辞忍住笑意,语气都带着欢愉:“没事啊,要是有事我现在还能毫发无伤地在这跟你扯犊子?”
“那就好。”
朝岁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出去了。
“哎,你去哪……”
还没重新装修,夜店仍是昨天一片狼藉的模样,朝岁绕过舞池经过炫灯长廊,跑向三楼办公室。
临近办公室前,朝岁却突然听到杨清正和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第六感很强的朝岁没有立即推开门,而是趴在门缝上往里瞧了一眼。
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对着门,朝岁看不见他的模样。
白辞从后面追来,看见朝岁弯腰趴着,便喊了声:“朝哥,你干嘛呢?”
朝岁心中一惊,里面的人也听到声响,西装男疑惑地转过头来,正好被朝岁看见了面容。
他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正是尤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