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皱着眉从头看到尾,贺悠这货果真是写得不能再详细,就连苏折和她坐一辆马车,晚上从马车里拿了毯子出来,甚至在她洗脚的时候出现,都可以被他大肆宣扬描述一番,盖上的罪名当然是对公主不敬,处事乖张,行为无礼等等。
其他的还有日夜兼程地赶路,跑死几匹马,把护卫队远远甩在后面云云,都可以被贺悠说成是毫不体恤下属!毫不珍爱动物生命!毫无怜悯之心!
沈娴抽着嘴角看向贺悠,哭笑不得道:“苏折就这么让你不爽?”
贺悠道:“你可别说我公报私仇啊,我还真是这么个人。眼下这点儿我还只是据实相告,丝毫没有诬陷他。”
沈娴:“可你通篇用了夸张的手法。”
“你也觉得我文采不错吧。”贺悠满意道。
沈娴直接把他的信撕成了渣渣,“不错个屁,经鉴定作文不及格,重写。”
贺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此时他深刻能体会,方才青杏是个什么心情。
沈娴重新把蘸饱墨汁的笔塞给他,压低声音沉静道:“赶路那段可以有,一笔带过就是,但苏折和我扯上关系的那段不能有。”
贺悠道:“他对你不敬啊为什么不能有?”
“你照着我说的写便是。”沈娴拂衣在他身边落座,手指叩在桌沿上,“贺悠,你记着,我和苏折,不能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要么你写我,要么你写他。”
贺悠道:“我不告你,我就告他。”
“你告他不体恤下属,不珍爱动物生命,乱七八糟的随便你告。”沈娴认真对他道,“但你不能告他和我走得近,还有他做的其他所有有可能让他蒙获大罪的事。”
贺悠许久没回,苏折本不在意,但是他和沈娴在一起,就不能不让苏折在意了。
因而当他施施然步出房门看个究竟时,沈娴的话恰好一字不漏地传进他耳中。
尽管沈娴刻意压低声音,奈何苏折耳力非凡。
贺悠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我不许。”
贺悠看见沈娴眼里的坚定,道:“看样子你很关心他,他很关心你。可就这么放弃治他罪的机会,我觉得很可惜。”
沈娴不置可否道:“你想治他罪,也有可能害了我。”
贺悠拿笔的手顿了顿,挫败道:“行,就依你,你说咋写就咋写行了吧!”
沈娴眯着眼笑了起来,顺手勾在贺悠肩膀上道:“不愧是共患难的吾好友。”
于是这封信由贺悠主笔,沈娴从旁指导。沈娴教他,差不多记点流水账就得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他怎么夸张,至于苏折和沈娴共用马车之类的,一概不提及。
往后的信件,也一律用鸡毛蒜皮的小事充数。
贺悠正写得文思泉涌时,沈娴忽然旁敲侧击地问:“傍晚时你说苏折还有话没说完,来,现在告诉我,是什么事?”
苏折早就说过贺悠这人单纯。
眼下听沈娴这么问,苏折站在栏杆边暗暗叹了口气。
贺悠哪禁得住沈娴的忽悠。
下午贺悠说者无心,可沈娴听者有意,一直记在心里呢。
贺悠满副心思全被手里的信吸引了去,随口道:“还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