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赵天启刺激到了,赵天启咬牙切齿道:“秦如凉但凡还当自己是个军人,就该以国家天下为重!他要是知道自己一人生死能让大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他就应该自行了断,让夜梁再也无法拿他做筹码!”
“呸,”赵天启往地上粗鲁地啐了一口,“不就是一个将军,我大楚又不是没有将军!”
沈娴挑了挑眉,悠悠道:“大楚确实不缺将军,如若换做是赵将军被俘虏,赵将军也会第一时间为大楚着想,宁愿放弃显赫军功,放弃荣华富贵,自行了断吗?”
赵天启顿了顿,嘲笑道:“本将还没有秦如凉那么不济,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成为夜梁的俘虏。光是这一点,本将就做不到!”
“哦,是吗?”沈娴似笑非笑道,“可我怎么听说,要不是赵将军贻误了半个时辰的军机,秦将军怎么会被围攻呢,要不是赵将军不及时令将士们撤退,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流这么多血呢?”
赵天启脸色一变,眼含杀气地看向沈娴身后的霍将军。
霍将军问心无愧,根本不需要心虚。
沈娴又道:“你口口声声说将士们用血汗保卫了大楚的天下,可赵将军却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计代价也要让将士们白白去送死,你又将他们置于何地?”
赵天启猖狂笑了起来,道:“你以为仅凭你片面之词,还有这个老家伙的片面之词,皇上就会相信吗?!你说到最后,皇上是信本将还是信你们?”
沈娴淡淡笑道:“这个毋庸置疑,皇上当然是信赵将军的。赵将军要是执意妄为,想破坏这次和谈,那你尽管去做好了,等两国再起战乱的时候,我也想看看,赵将军到底是吃胜仗还是吃败仗。”
沈娴低着眉眼,看着赵天启握着剑的手上青筋暴跳。
赵天启只有怒气没有杀气,因而沈娴仍是淡定。
赵天启抬剑便架在了沈娴的脖子上,苏折的手按捺在霍将军的佩剑上,手指微微用力捻住刀柄,修长分明。
他身上气息平淡,面上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所有杀气都凝聚在了他那千钧一发即可拔剑出鞘的手上。
然这一个个都能忍,贺悠却是忍不住了,当即站出来道:“你这劳什子镇南将军真是没法没天了!”
只是话音儿一落,就被沈娴顺手拉住了去。
沈娴镇定道:“赵将军要是一心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又继续道:“赵将军要是这么有把我打败夜梁,那大楚与夜梁的争端年前就已经开始,怎的不见赵将军率先旗开得胜?
这场战争若是继续下去,必将是一场持久战,北方有北夏为患,大楚不可能有更多的兵力前来支援。赵将军有没有算过,今年有多久没下雨了?”
“多久没下雨,关本将什么事?”
沈娴勾了勾唇,道:“自春夏交替以来,便不曾下过半滴雨,河床枯竭,庄稼枯死,即将有一场久旱。又逢粮食收成之际,若是收成不好,粮草也难以为继。赵将军一味想与夜梁开战,没有粮草,你怎么开战?你想让大家都饿死在战场上?”
赵天启根本没在意过这些。他认为只要他们在前线打仗,朝廷全力支援就可以了。
苏折蓦地松开了捻着霍将军剑柄的手,神色深沉地看着沈娴。
她的从容不迫、临危不惧,以及一番言论,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吃惊。
营帐里的将领们都沉默不语。
苏折若有若无地牵起唇角,他相信,她完全能够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