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皇帝在御书房的时候,后宫里的娘娘就命御膳房煮了汤圆送过来。
今日是冬至,各宫里都要吃上一碗汤圆的。
汤圆放在一边没动,等皇帝闲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冷透了不能吃了。
身边宫人本是要把汤圆拿下去倒掉的,皇帝道:“放着吧。”
随后皇帝从御书房出来,便去了一趟刑部大牢。身边宫人手里还端着一只托盘,托盘没正是那碗汤圆。
贺悠在牢里,正冻得瑟瑟发抖,听闻皇上驾到,连忙跪在牢里,五体投地地迎接。
皇帝说今天是冬至,特地赏了一碗汤圆来给他吃下。
虽然汤圆已是冰冰冷,但贺放仍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吃了过后又跪首对皇帝感激涕零,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恩赐!”
皇帝道:“要想谢朕,你就该拿出一点儿诚意来。”
“只要皇上吩咐,罪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求皇上给罪臣戴罪立功的机会!”
皇帝高深莫测道:“那你想想,觉得朕现在最想要干什么?”
贺放顿了顿,道:“皇上现在最想要做的,是斩草除根。可既然不能连根除去,不如养在方寸院墙之内,让它无法再肆意蔓延。”
皇帝沉吟良久,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宫宴上,太后和各宫比较受宠的妃嫔们都有出席,沈娴和秦如凉坐在一起,少不得这些女人的言语讥讽。
以前秦如凉怎么还是大将军,现在什么都不是,废了双手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眼下能进宫来入宴,也只不过是担了个驸马爷的名头。
而静娴公主,就更不必放在眼里了。本来是将死之人一个,要不是北夏横插一脚,又哪里容她坐在这里呢。
大家看两人的眼神,都带着寒酸和奚落。
皇帝意味深长道:“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多多照拂静娴和她的孩子。”
如果不是沈娴和秦如凉两人显得格格不入,这场宫宴还算其乐融融。
宫人捧上来的美味珍馐精致无比,这些妃嫔妇人们暗暗攀比着华服美玉,看谁打扮得更精致。
而沈娴妆容素得就像土包子。
大楚入秋后就灾荒连连,各处百姓衣食都成问题。庄稼颗粒无收,有多少人熬不过这漫漫寒冬。
这些女人不知哪里来的优越感,不懂这些便罢了,连皇帝也不懂吗?
国库空虚,宫里依然锦衣玉食、奢华成风;百姓无粮,朝廷的粮仓永远不会向他们开仓救济。
这些倘若无人来提醒皇帝,或者提醒过后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当然沈娴也不会多嘴半句。
又有谁能在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安享富贵荣华一生的呢?这样的日子,总归是过一天便少一天的。
所以该歌舞升平的就继续歌舞升平,这才是他皇家应该有的样子。
太和宫外,暮色四垂,像黑色的幕布一样,把宫宇笼罩了起来。
这里一到入夜,就显得更加冷清。从对岸望去,依稀可见檐下的灯火,零星昏暗。
忽来一道清风,悄无声息地掠过湖面,只在水面上漾开浅浅的波纹。
水里的鳄鱼察觉到有动静,互相游走,却没有找到猎物,尾巴甩出清脆响亮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