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到太学院不久,便陆陆续续有宫人到太学院里来跟苏折说一声,这位皇子、那位公主今个又不来了。
苏折随口问了一句,宫人便唏嘘道:“大人有所不知,太和宫的路被堵了。鳄鱼全浮到岸边的水面上来,无人敢从那里路过。听说前几日,鳄鱼还咬掉了饲养它们的人的一条腿呢。”
苏折淡淡道:“太和宫里的鳄鱼,也不是一日两日,一直也相安无事。”
“可最近太和宫里住着静娴公主和她儿子啊,先是拿肉私自喂食鳄鱼,后又是拿竿子往水里捅,搅得鳄鱼不得安宁,就都往对岸凫去了。”
苏折眉头一动,略扬了扬眉梢悠悠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样下去怎么行,皇子公主的课业可都被耽搁了。”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意识到那小孩就是太闲了。朝堂上的烂事还一大堆呢,皇帝哪有闲心来管教他。况且北夏使臣正在来的路上,他暂时还不能把静娴那娘儿俩怎么着。
于是只下令把太和宫里的竹竿全都没收了,又勒令小腿不得再靠近湖边,再惊扰湖里的鳄鱼。
鳄鱼纵然可怕,但也只是趴在水边,没有攻击之势。况且它们也根本上不来岸。
皇帝的皇子公主,胆子只有这么小点儿,还不如一个一两岁的娃娃,传出去让人笑话。
因而皇帝还下令,明日所有皇子公主都得走这条路去太学院上学,谁也不准缺席。
是夜,太和宫里都安静了下来,反正对面整夜有侍卫值守,冬夜漫漫,宫人便下去睡了,用不着守夜。
只留下檐下几盏宫灯,略显黯淡。
沈娴毫无睡意,小腿也还精神得很。
太和宫里虽没有了足够长的竹竿,但是厨房里有结实的烧火棍。
沈娴让崔氏把烧火棍拿到房里来,又找来一捆麻绳,先往棍子上削出一道小槽子,再把麻绳套在槽子里,这样麻绳就不会轻易脱掉。
小腿坐在地毯上,专注地看着沈娴做手工。
沈娴在麻绳另一头打了一个巧妙的结,并示范给小腿看,她往绳子上用力一拉,那结立刻就会打死套牢。
小腿眼里流露出两分兴味,眯了眯眼。
不知为何,他这表情,让沈娴莫名想起了苏折。
苏折露出慵懒的神情时,也是会轻窄眼帘。而且那深沉如墨的瞳孔,永远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小腿的双瞳亦是很黑,带着小孩子独有的清亮。只不过以前她倒没注意小腿有这般细微的表情。
小腿拉了拉沈娴的衣袖,沈娴回过神,暂且不去想其他,慢条斯理地把结打开,又重新系上,边道:“皇帝不准你玩鳄鱼,也不准你玩水,明个那些皇子公主们又要从咱们这里经过,去太学院读书了。”
小腿眯着眼听着,“嗯”了一声。
这娘儿俩交流起来一天比一天容易。
沈娴瞅了瞅他,又循循善诱道:“皇子公主害怕湖里的鳄鱼,又不得不从这条路去太学院,总要有个带头走在前面的是不是?这个时候谁走在前面,谁就勇气可嘉,才能得皇帝的喜欢和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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