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还是感到恐慌。南境大军镇守边关,怎会突然造反?
况且前一任镇南大将军被夜梁杀了以后,皇帝又派了一武将前往,接手执掌南境军队,为什么又是姓霍的领军!
南境只有十万大军,而朝廷光是驻守京城的御林军就有十万,若是要硬拼硬,皇帝不一定会输。
可又有消息传来说,原本的十万大军,在路途中不断扩充,像滚雪球一样,几乎快成了一支二十万大军的队伍,短短时间内势头就发展得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那些将士,都是静娴公主的绝对拥护者。
当初沈娴一路北上,在秋涝里救济灾民,治理瘟疫,还疏通城郡、斩杀奸官,挽救无数百姓的生命。
过往种种,都是苏折在一步路一步路地帮她铺好基奠。
如今看来,终成了大势。
这种情况下,皇帝定然要第一时间把沈娴拿捏在手里,再也顾不上她是否晦气,是否合适继续住在宫里。
因而皇上收到消息以后就下令,命贺悠即刻把沈娴送回宫里去,由把守贺悠家门的全部侍卫全力护送。
天色黯淡了下来,房内点着光,玉砚一丝不苟地给沈娴更衣。
不是那繁复的宫裳衣裙,而是简单的一身裙衫,高襟立领,袖口细窄,走起路来方便。
沈娴一头青丝,只用那根白玉簪挽起来。
沈娴不紧不慢地扣上领口的盘扣,玉砚便快要哭出来,道:“公主,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娴捏了捏玉砚的圆脸,好笑道:“别哭,窝囊了这么久,是到了该好好出口气的时候了。我走了,你等我回来就是。”
玉砚噙着泪用力地点头。
出门时,马车已经在门前备好了。贺悠耐心地等在门口,前前后后都是一队侍卫。
贺悠拉着沈娴就进了马车。
随后一行人动身,连夜往皇宫里赶去。
此时皇帝正等在御书房,听宫人来传话说,贺悠已经带着沈娴赶往皇宫的路上了。
桌上堆着一摞摞不知搁置了多少天没批的奏折。这样奏折所奏之事,多是各地暴乱的情况。
皇帝哪还能顾到那么多,大军北上,他眼下最迫切的就是狠狠揪住沈娴。
沈娴在他手上,那么叛军打的静娴公主的旗帜就是蒙骗天下,到时候势必军心民心大乱。
御书房里的气氛无比沉闷压抑。身边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忽然开口道:“朕就让贺悠带着沈娴进宫来,会不会太草率了?”
公公应道:“皇上是指?”
皇帝沉着脸,立刻又取下腰间龙玉,道:“立刻去调大内高手,前去接应,不得有一丝差错。”
公公连忙接了东西就去办。
皇帝想来,先前他只顾着着急,可能是大意了。既然叛军是打着静娴公主的名号,那么叛军定然和他一样想要静娴公主。
他居然草率地让贺悠带着侍卫就把沈娴送进宫来。
若是半途中出现了纰漏怎么办?
是以他才又加紧派大内高手前去接应。
此刻,马车和队伍都行走在夜色中。街上冷清,少有的几个路人,在见到官兵侍卫出现以后,都匆匆忙忙地躲开了。
忽而,街道两边的屋舍上,响起了窸窣细碎的声音,绵绵续续,像是脚踩在瓦片上所发出了声音。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