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坐在空空如也的朝殿上,宣苏折入宫,旁有贺悠宣读圣旨,擢大学士苏折为大楚当朝辅国之丞相,并赐丞相印信,从此助君王打理朝政,不得懈怠。
从沈娴这个角度看下去,是叫居高临下。她眼睁睁地看着苏折朝她下跪领旨,俯首谢恩。
她双手死死扣着龙椅的椅把,深深吸气,才勉力将那想要冲下去把他拉起来的冲动按捺下。
苏折接了圣旨,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臣,是百官之首。
如若不这样,沈娴还能怎么的呢?苏折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即使他只是一个不掌权的大学士,他也会去做。
她既然无法阻止,倒不如给他这样的位高权重、一世尊荣。这样能使他多些权力之便,即使树敌,别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把他怎么,照样对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
他是一国之相,往后谁还敢轻言辱没,谁还敢请命罢黜。
沈娴起身一步步走下朝堂,来到苏折的面前。她轻声道:“你想做权臣,我就让你做权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成吗?”
苏折揖道:“谢皇上成全。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臣。
往后他都是她的臣。
以往沈娴曾说,苏折着官袍的样子甚是好看,如今她站在他面前,君臣当下,她却已经不能够伸手去随意整理他的衣襟。
上了朝堂,便不能再谈儿女情长了。
最后是沈娴先转身离去。
今日苏折为相,朝臣们罢朝都罢得不安心了。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他们没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皇上非但不罢黜苏折,反而让他擢升为当朝丞相。
这让带头罢朝的老臣们如何能不慌。
他们转而又聚拢在贺老家里,遗恨道:“贺老啊贺老,你怎能!……唉!你怎能轻易把相位给交付出去啊!”
贺老握拳敲在手掌上,亦是悲叹:“我也没想到啊!皇上竟不安常理来,这让我等如何是好!看来往后我真得闲养在家了。”
老臣们一时全都没了主意,十分颓靡沮丧。
贺老又道:“那现在可怎么整?要不大家伙儿还是继续去上朝?”
“这不是与我等的初衷背道而驰吗,我等怎能罢休!原想此次能彻底把苏折挤出朝廷,却反而让他称相掌权,他若擅权专横起来,大楚危矣!”
贺老沉吟片刻,冷静下来道:“这罢朝多日,朝政无人打理,又何尝不是对大楚不利。我等的初衷理应是建设好大楚的江山社稷,而不是个人挤兑和打压,若说专横,我们这帮老头子同样也专横。”
“贺老,你怎的还帮起苏折说话来了?”老臣们很是不理解。
贺老道:“我哪是帮他说话呀,我是在帮你们。现在苏折为相,总揽朝政,那可不是省油的灯,还由得着你们再继续罢朝要挟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