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滑如缎。
伴着星月流动、蛙啼蝉鸣,二人燃起篝火,烧烤野炊。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原本如冰山般的阿瑶……也似融了一角。慢慢地,她向黄泉讲述了本族习俗,还有个中海底趣事,听得黄泉是一会儿拍手称绝,一会儿捧腹大笑,已然忘了时至中夜。
“哈哈,原来你们族人娶亲,还需‘七龟拉轿,九鲨开路’啊?”
“哼,这算少的呢!传说当年霄王娶渊娘娘,可是‘七七四十九龟拉轿’、‘九九八十一鲨开路’嘞!”阿瑶说起本族习俗,脸上洋溢的笑容未曾断过。
黄泉笑问:“四十九只乌龟、八十一条鲨鱼……这渊娘娘怎生这么沉啊?”
阿瑶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骂道:“胡说!不许对渊娘娘不敬!”
“我错,我掌嘴!”黄泉轻拍了自己嘴唇,咳嗽了两声,面容又变得严肃起来问道,“阿瑶,那你出嫁……是要摆什么阵仗?”
“我?”阿瑶俏脸一怔,倏地耳根发烫,“我……干嘛告诉你?”
我想娶你!——这句话,黄泉还是没那脸皮说出口的。即使他做梦都会想,也不好意思眼下就开口来讲。
两人顿默良久,黄泉才淡淡一笑。
他望向泉水倒影中,阿瑶那不可方物的容颜,问道:“那日救我和燕兄的,是你吧?”阿瑶微微颔首,轻声一应。
“三个月前,救下蒙戈人海盗船的,也是你吧?”
“嗯……”
“所以你才会身受重伤,被冲上乌山岛?”
“不。”阿瑶淡淡说道,“我是来寻那‘阴阳灵果’治伤的。”
“果真如此。”黄泉细思后怕,庆幸道,“幸好你没一个人去。那‘灵木玄龟’已是风烛残年,它等了百年,就指望你这修灵者上它的钩,好叫它吸干你的灵气!”
“难怪,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阿瑶一皱眉道,“咱们海里有种灯笼鱼,也是以灵果为诱饵、捕食修灵者的,就和这玄龟一样。唉,我本想养几天伤后再去找这灵果的,没想到你特意为我去寻了。”讲到此处,阿瑶唇梢微扬,沁然一笑,“说起来,我能这么快恢复,还是得多谢谢你……”
“没、没什么的,别往心里去!这些都是小事,小事而已!”黄泉激动得舌头打结,连声干笑道,“我只是听不得你讲我‘办不到’、‘是个懦夫’罢了,这所有……都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呵呵!”
“我向你道歉,泉……泉哥。”阿瑶从未如此亲密地称呼陌生男子,以至她声音都嗫嚅呢喃起来,“你不畏强敌,勇于站出来守护同伴;临危之际更不抛下兄弟,愿与他同生共死。这一切,我都看在眼中,牢记心里……你,绝对不是懦夫,而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那感觉是天差地别的。
阿瑶这番话若是给刘公公讲,那基本就是马屁一通;若是离肠讲,指不定这家伙又想骗吃骗喝。
可现下,这话却是阿瑶所讲,且字字真诚、由衷赞赏。这不免就让黄泉觉得骨头轻飘、双足离地,人直飞向九霄天外……
阿瑶忽问:“你,是不喜欢我喊你作‘泉哥’吗?”
黄泉回神,连忙否认:“不,不。我求之不得啊!”
阿瑶疑问:“那你傻愣愣地望着天干嘛?”
黄泉只浅笑一声,遥指天际。阿瑶顺眼望去——那儿星点闪耀,就像是一颗颗海底珍珠挂在天上。再往上瞧,那夜幕之上薄云浅稀,后有璀璨银河倾撒一片。
……
既得佳人垂青,黄泉岂能不谢‘恩人’?
翌日,他便吩咐刘公公多做几道小菜,犒劳离肠。离肠自是吃得酣畅淋漓,连菜渣都不放过,统统囫囵吞下。
“舒坦!”
懒人吃罢,便即瘫在地,搓着大肚皮笑道:“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些粗茶淡饭虽值不上‘千金’,但也算勉强能够下咽……这样吧?再做十回给我吃,咱俩就算扯平了。哈哈!”
这话显然侮辱到了刘公公的底线。可奇怪的是,刘公公今天非但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他阴阳怪气地笑道:“那是,咱家的手艺低微,比起我‘大都皇宫’内的御厨来差了不止一截。不过,只要您老愿意吃,咱家就给您做。”
“如此甚妙!”离肠满意地昂着脑袋,哈哈大笑。
黄泉却有些瞧不懂了,这两人平时总爱斗嘴,今天怎么变了天?
“您想怎么胡吃海喝,都成!”刘公公满面春风,比个大拇指道,“谁叫您离肠大师神通广大,给咱家少主子出谋划策,撩到个这么好的妃子呢?”
“这算啥?”离肠哼道,“想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那家伙,多少修灵佳人拜倒在我的石榴长袍之下?哼哼!”
“那是,那是……”刘公公向他一拜,道,“离大师玉树临风、风貌绝伦,那是天下少有的‘天地灵杰’呐!”
“天地灵杰暂且不谈,这‘灵胎’倒有可能种下了!”离肠嘿嘿怪笑数声,朗声道。
“真……真的?”刘公公抑制不住胸中激荡,向天连连跪拜,道,“天帝老爷开眼,天帝老爷开眼呐!我炎黄之国的太子爷都有子嗣喇!先帝爷您请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心力、养大皇孙,来继承少主的千秋大业!”道完,刘公公磕了三个响头,坠地有声。
灵胎?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