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火把来!”
南宫燕一喊,传令便攒着火把跑来。
接手后,他本想自己来试……可转念一想,却又道:“黄岛主,你来试罢!”
不知从何时起?这南宫燕瞧着黄泉的眼神——变了,变得有点腻。就像是少女见到英雄救美的大侠一般,想要以身相许似的?
黄泉当然并没在意,全当是弟弟对哥哥的崇敬。他应声接过火把,刚拎起‘绿蛙藤衣’的领子……就不禁喊道:“哇,真凉呐!”他万万没想到,这‘绿蛙藤’的寒湿之气……竟如冰块一般凉得刺骨!
钱三娘翻了记白眼,道:“哼,这就惊讶了?你再捏捏看!”
黄泉闻之用手一捏……只觉那藤衣上的藤条,竟然慢慢地渗透出了夹杂冰粒的粘液来!
等不及众人惊讶,黄泉手中滚烫的火把,就向‘绿蛙藤衣’上烙去:一、二、三……三十、三十一、三十二……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火把仍没有点燃这件绿蛙藤衣!
黄泉撤去火把、顺手一抹,衣服竟还是冰凉的!
他愣住了,连同在旁观看的一干水手们也觉得神乎其神,不禁竖起拇指、喝出了彩:“这‘绿蛙藤衣’还真是神奇得紧,火烧了这么久还不炀呀!”“是啊!俺在‘南宫商会’跑船这么十多年,见到的稀奇东西不下百件。但这不能烧着的袍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呐!”
“燕兄弟,你来试试!”
黄泉难抑兴奋,边笑边展开‘绿蛙藤衣’披在南宫燕肩头上,道:“瞧瞧……咱们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的南宫少主,再配上这么一身藤袍……哈,真是活脱一个再世李郎啊!”
南宫燕被他这么勾肩搭背地一夸,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直东看西瞧。而东西各处的水手们……是无不装疯卖傻、各聊趣事;钱三娘、绣娘那两位则紧盯这位“再世李郎”,口中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偷偷嗤笑。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
黄泉也是人,他在大部分时候的睿智、聪慧都远超常人,可在有些方面……他也笨得离谱、笨得出格、笨得也是远超常人呐!
“说来,这藤袍如此冰冷,燕兄弟你现在穿着……会不会受凉?”黄泉出于好心,伸手就往南宫燕的衣领胸口里去探……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令得船舱哑然、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不敢说话,都直勾勾地瞪着黄泉……和他脸上的那五道红印子。
南宫燕脑中白得像是一片干净的纸,眼眸里也霎时蓄起了雪花般的泪珠。他,唯诺诺地连声道歉:“黄、黄岛主,对不起!我……”
黄泉沉着脸,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从小到大,就连他的父皇都没扇过他巴掌,唯独那白狮子扇过,于是……黄泉便领他走了人生最后一段的‘黄泉路’。
他的右手高高举起、还微微颤抖着,看似……是要打还这一掌?!
南宫燕自知有愧,眼睛霎时一闭、等着黄泉的反手耳光。可是,他等了很久……等得眼皮都抖动了起来,还是没人下手。
反而——一只粗糙、但温暖的手掌贴住了他的面颊,为他拭去了泪珠。他睁开双眸,泪眼汪汪地望着黄泉,就像是……一只刚断奶、就没了母亲的小奶猫。
黄泉仍面带笑意,道:“傻弟弟,男子汉哭什么哭?丢不丢人吶!”
南宫燕从来没觉得有一个男人,能像黄泉一样包容他。龙木不行,南宫东明更不行。就连自己的亲爹——南宫端木也有心无力。
他很感激黄泉,甚至想亲他一下?可是,念及周围全是人……这想法顷刻之间就打消了。为今之时,南宫燕已完全信任了黄泉,所以……他要告诉黄泉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黄岛主,其实我、我是……”
“嗯?”
好戏演到精彩时,总有歹人来搅局。只闻有人慢步走近了这间制衣坊,浅浅说道:“你们,最好别高兴得太早了呐……”
“龙木先生?”
这熟悉的声音,南宫燕一听便知。
而他更听得出,龙木这句话中的‘一语双关’,便道:“先生,我不说便是……”
黄泉却不明所以,只思索道:“什么别高兴得太早?龙木先生,你……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罢?”
龙木这才踏进舱门,对南宫燕微微颔首示意、随后道:“呵呵,黄岛主……这‘绿蛙藤衣’虽能抵御寻常烈焰,但若要上那犹如炼狱的‘冥府岛’的话……恐怕还不远远不够。”
此言一出,黄泉心中那被燃起的希望之火……似是被浇上了冰水,再度失去了光辉。他长叹了一口气,问:“远远不够?若是这‘绿蛙藤衣’都抵御不了灵火,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法子可行呢?”
那冥府岛的‘幽冥夜火’固然可怕,但龙木的笑容……却更渗人。
他的嘴角,再度扬起了那极为难看、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道:“办法是有的,而且远在天边,近在……隔壁呐?”
话音刚落,只听隔壁船舱“嘭”地一记爆炸!顷刻间,一股浓浓黑烟夹杂着呛鼻的硫磺味儿、咖喱味儿,从右侧木墙的每一道缝隙里拼命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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