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商见曜们再怎么使用“矫情之人”c“推理小丑”,再怎么模拟发射火箭弹,迪马尔科都没再受到影响,他的身影与虚幻巨浪和那一幕幕场景融合在了一起。
哗啦!
岛屿周围的巨浪拍下,淹没了商见曜们。
现实世界中,迪马尔科的房间内。
天花板的垮塌结束后,猜到迪马尔科要占据谁身体的蒋白棉立刻狂奔向了商见曜。
她的左手冒出了一道道电弧,却无法再击穿空气,落到商见曜身上,她只能靠拢过去,用直接接触的方式完成电击。
蒋白棉不清楚这对附身后的迪马尔科能造成多大伤害,可不可以将他逼离商见曜的身体,但此时此刻,已顾不得这么多了。
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蒋白棉奔到了商见曜身旁。
她刚伸出左手,就看见戴着猴子面具的商见曜动了下眸子,给她使了个眼色。
使了个眼色。
蒋白棉伸出去的左手停顿了下来。
商见曜的“起源之海”内,有山有水阳光明媚的岛屿上。
这里只剩下了迪马尔科一道身影和周围巨浪内闪烁着微光的一幕幕场景。
那些场景里的商见曜都仿佛多了几分阴森。
“哈哈!”迪马尔科仰头大笑起来。
可是,他的脸庞c他的额头c他的脖子处却凸显出了一张张属于商见曜的脸孔,他们仿佛想从内部撕裂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没法完全同化?”迪马尔科略显惊恐地低喊出声。
他的气息比刚才还要虚弱,很多很多。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双手出现在了岛屿边缘。
紧接着,一道人影翻了上来,正是穿灰蓝色迷彩服的商见曜。
他笑着望向了迪马尔科:
“因为还有一个我。”
之前岛屿上只有八个商见曜。
“你!”迪马尔科惊怒出声,却未采取任何动作。
商见曜自顾自地笑道:
“发现你能侵入别人的心灵世界后,我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之前‘地下方舟’的每一任主人应该都是你,你可以在当前身体衰败后,占据别人的身体,继续活下去。方舟主人总是有大量情妇,生很多孩子,是因为你想筛选出最合适的容器。
“这里面有一个很值得玩味的细节:方舟上一任主人重病时,仆人暴乱,导致你们家族失去了大量成员,导致你在迪马尔科这具身体不行后,找不到合适的容器,弄得自己近乎发疯,直到拉尔斯出现,才让你看到了希望。
“你是一个‘心灵走廊’层次的强者,本不该让这种问题出现,让自己陷入窘境。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每次同化他人,占据身体的时候,是你最虚弱的时候,连普通的仆人和守卫都控制不住。
“你一上来先剥夺意识,而不是直接占据我的身体,证明了我的猜测。”
迪马尔科的眼神逐渐变得凶恶,仿佛被戳穿了内心最重要的秘密。
商见曜继续笑道:
“所以,我躲了出去,一直在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现在你陷入同化的过程,又没有完成,处在了最虚弱的状态,而这个心灵世界的主人依旧是我。”
迪马尔科再也难以压制心中的戾气,脱口问道:
“你之前做的那么多都是在演戏?”
他就是被商见曜们的表现骗到,以为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当然,事情的发展和环境的变化也“催促”他必须立刻获得身体。
“不不不,我们每个人都在尽力做尝试,不能把希望只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啊。”商见曜笑着解释道。
迪马尔科哑然无语,过了几秒才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真的是个疯子!
“你们为什么要听警惕教派的来对付我?
“他们给了什么好处?我都可以答应你们!”
商见曜一边走向摇摇欲坠的迪马尔科,一边微笑说道:
“我们和警惕教派没什么关系。”
“那你们为什么攻击我?”迪马尔科惊怒交加。
商见曜看着他,语气如常地回答道:
“为了那一条条无辜被你杀害的生命,为了那一双双从希望到绝望的眼睛。”
迪马尔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为了这个?
“为什么?”
他再次问出了为什么,因为无法相信会有人为了一群奴隶的生命和未来冒着极大的风险对付自己。
“为什么?”商见曜重复起这个问题,左右各看了一眼。
他的两侧,凝固在半空的巨浪内,那些闪烁着微光的场景有几幅变大了很多,传出了声音。
那是冻死饿死了大量流浪者的野草城外,那是血流成河的街道和广场,那是舍不得最后一口面条,近乎崩溃和疯狂的质问:
“我们也是人,难道就活该饿死?”
那是倒下了一具具尸体的战场,有人类,有鱼人,有山怪,那是一张画着圈写着“家”的地图,那是韩望获手臂上的琥珀色鳞片,是他不甘的大笑:
“对,我是次人,我就是次人,但比起这个镇子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我更像一个人!”
那是面对“你还当自己是人类吗”这个问题的沉默,那是从高楼一跃而下的苍老身影,那是说着“处处幻梦,何必认真”的笑容,那是格纳瓦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反问:
“难道我们不是人类的一种?”
那是低矮山洞内残缺不全的尸体,那是死死抱着自己孩子的女性身影,那是录音笔里传出的无助疑问:
“就因为我们生了病,他们就要杀掉我们吗?”
那是一双双受过很多苦难但带着希望之光的眸子,那是被装在麻袋内的一具具尸体,那是无言望着天空满是惊恐和绝望仿佛在喝问上苍的圆睁双眼。
这一幕幕场景环绕下,这一个个问题回荡间,商见曜看着迪马尔科茫然中带着点恐惧的脸孔,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因为我是人啊!”
他笑着向迪马尔科伸出了右手,岛屿周围凝固的巨浪连同刚才那些场景随之拍了下来,轰然间淹没了那道穿旧世界黑色教士服,戴同色老气软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