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林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一面顾忌斯文体面拉不下脸面上衙门要人,先前说是说是自有打算对付童家,也不过是胡扯一个理由敷衍田家太太和二姨娘两人,想着拖延一段时日,等自己中了举子那天,再另做打算。
他指望着当了举人老爷,县官老爷看在功名的面子上总得给他几分薄面,在那个时候求县官老爷替他们田家做主最为合宜,童家再如何霸道无理,总不可能不把县官老爷的放在眼里去。再说了,自己那个时候是有功名的人了,童家一介布衣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说不定还会老老实实的把田家的家产全部物归原主。只能说他的想法很美好很天真。
另一面,从心底上他觉得田家树忒丢人,整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鲁莽粗俗不堪的主,加上他本身庶出的身份,越发让田家林觉得难堪。小时候,两个孩子一个锅头吃饭,非常困难时期甚至于在一个瓷碗里扒过饭,同甘共苦过的兄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这份共患难的情谊是别的亲兄弟都没有经历过的。
小时候,田家林是真心把田家树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待,也从来没有看轻过二姨娘,把二姨娘当成亲姨母看待。直到后来,田家林进了私塾,开始学习礼义廉耻后,他对二姨娘母子的感情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有时候常常会胡思乱想些事儿。
这回,田家树闹出这么大事儿,居然被县官老爷给关进了衙门,听说明日就要开庭审问了。田家林一想到这,恨不得马上跟田家树脱离关系就好,他堂堂秀才才子的弟弟怎么能是肆意闹事的蛮横之人。
就在田家林在良心,道德,亲情和脸皮面子中徘徊,左右为难的时候,田家树耷拉脑袋,灰头灰脸的回家了。把田家太太和二姨娘给吓得不轻,还以为这孩子一时胆大自个从牢房里逃出来的,赶紧把门窗关的严实,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二姨娘居然急冲冲的整理了一件包袱,塞进田家林的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儿子远走高飞,不用惦记家里了。
田家林虽然没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听了二姨娘的话,心头一动也跟着劝田家树趁着没被人发现赶紧走,二姨娘有大哥照顾,你就放心的离开吧,最好是走远些,一辈子不用回来了。一句话,有多远走多远,省的杵在这里看着闹心,不看又有些挂心,烦得很。用现代的话来分析,田家林正处在青春叛逆期,想法太多。
一脸疲惫的田家树在牢里一宿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回了家,连口热茶都没有喝上,就被亲娘往外赶,他委屈的都快掉眼泪了。他解释,是他的师傅托了关系,把他们一行人全部都给弄了出了。
原来他师傅以前跑江湖的时候,因缘巧合结交了某一个当官的,虽说是一个武官,但是官级比县官老爷高了两级,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位大人亲自出面求情,哪怕童家能出得起多少倍的金条,县官老爷看在武官老爷的面子上是不敢继续为难田家树了,况且这起事件中,双方闹事人员双方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外,也没有打死一个人,事件的发展根本就不算太严重。
还有一个令县官老爷头疼的问题,跟着田家树一同去童家闹事的一行人中,有一个师兄弟还是县官夫人的庶出弟弟,县官夫人就这么一个弟弟,打小就当成亲弟弟般养着,吃喝用度一概跟嫡出的没什么两样。这下倒好,凤凰蛋成了落草的土鸡,被他姐夫大义灭亲的关进牢里吃牢房去了。
县官老爷当初装模作样派人捉拿在童家门口闹事的一干人,只不过是堵住童家人的嘴,不让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毕竟拿了人家的金条,这种事说出去可是要被摘掉官帽的。人抓回来后,他才不会一个个的验明正身,只管把人统统关押。
跟着小舅子身边的小厮在人群里眼巴巴的看到姑爷的人把少爷五花大绑的给抓走,撒腿就往县衙内宅跑,向自家小姐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