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仿佛成为电影中的慢镜头,血滴坠下,汗珠滚落,扳机归位时发出咔哒轻响。我咽下一口唾沫,看见镜子中一只替身的手臂。
——不能过去。
他的替身,那种诡异的吸力……必定是近身使用的!否则他不用抓住我的手臂,也不用靠近我!
我浸着淋淋冷汗,在剧烈的疼痛中扣下扳机。
枪响。
最后一颗子弹离膛。
枪支脱手。
慢镜头碎裂。
手指疯狂地颤抖,虎口的伤反复裂开,棕色的枪柄已经染成了红色。我弯下腰来,想要捡起手/枪,却感觉头晕目眩,一下跪倒在地。
心脏飞速跳动,指腹滚烫。
顾不上歇息,我撑着地面就要望向梳妆镜。刚一抬头,却与一张男人的脸迎面撞上。一对鲜红的眼珠贴着我的脸,含怒瞪视。
我被这张脸吓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就去摸手/枪,却被他先一步捞进手里。鲜血顺着他的动作滴落,我刚刚似乎命中了他的手臂跟肩膀,因为此刻他的左手臂上正不断地淌着血。他捂着手臂,替身出现在他身后,将我的枪紧紧把控在手心中。
单论这幅景象,真说不好我俩谁更狼狈一些。
毕竟我仗着柯尔特体验,暂时还是毫发无伤……
他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看起来气极了,直接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我的颈项。我一下子喘不上气,他的手指收紧,压迫着我的喉管,带来灼烧一般的痛意。我被迫仰起头来,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在断裂的边缘了。
我说不出话,指甲刺入肌肤,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角。本能让我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却只动了一下,就无力地垂下了手。
血腥味扑上喉间。
在我的眼前开始模糊的时候,他放开了我。我向后摔去,后脑重重磕在地板,顿时眼冒金星。一时之间,我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剥夺了,只知道急促地喘息,拼命呼吸着泛着铁锈味的空气。
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用手背擦去眼泪,肩膀因为本能的恐惧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大脑仍旧残留着缺氧带来的后果,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我只知道将手死死地按在地板上,竭力停止身体的颤抖。
“……”
他在对我说话。可我耳朵里挤满了蜂鸣声,我费了一点功夫,才分辨出他似乎说了老板的女儿。
——他暂时没有打算要杀我。
虽然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是我从他不该有的耐心中意识到了这件事。
为什么?
他不杀我的理由,必然是我“需要”活着。我身上有他想得到的东西,而他出现在这里也只有一个目的——老板的女儿。
心思急转间,我一边咳嗽,一边突然意识到我大概理解错了什么。
我之前以为他只是不认识我——这是肯定的,组织里暂时没有我的资料,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批准与特里休同行。但同样昭然若揭的是,我与布加拉提他们一旦同时出现,别人一定会知道我是护送老板女儿中的一员。
问题就在于,护送老板女儿的必然是替身使者。
但他没想到我拥有替身,甚至没觉得我有什么攻击力,而正是这点帮助我偷到了反击的机会。
再加上他对我没有杀意……
我忽然明白老板为什么会同意让我同行,绝不单纯是因为特里休的要求。
一个两个都拿我钓鱼,我长得就那么像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