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辆囚车跟在队伍后面。
朱简与其妻张氏同囚一车披头散发沉默不语。
朱友能则东张西望欲哭无泪。事到如今再傻都看明白了王重盈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将死矣!
雪天出行颇为不便。队伍行了半天方至野外一处乃王氏坟园。
“把人拉出来。”王重盈披着裘衣绵服脸色苍白但精神却不错。
军士们打开囚车将朱简夫妻二人拎至一座新修的坟前。
王重盈抬头望了望天良久无语。
“动手吧。”
有军士应命死死按住朱简。朱简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仿佛已经认命。
一人上前直接拿刀剖开朱简的胸腹。朱简痛得大声惨叫血流如注。
“息子看看此人心肠是否黑的。”王重盈喃喃自语了一句。
北风呼啸雪花飘落朱简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胸口热气腾腾。
朱简死后又有人拿来白绸套在其妻张氏脖上死死勒住。张氏手脚扑腾了好久渐渐了无声息。
囚车里的朱友能直接吓尿了北风都吹不散那股腥臊味。
武夫的残暴他是见识了最可怕的是这种残暴会落在他头上。
王重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只觉浑身乏力。
“将此人剐了吧。其余诸囚不论男女老少尽皆斩首。”说罢他有些意兴阑珊亦有些哀伤。
昔日将常行儒带到墓前祭拜亡弟今日又血祭息男王家何如此多难也!
……
茫茫雪原之中王珂很快来到了晋阳。
李克用刚刚北征归来大破幽州、大同联军俘斩万余。赫连铎死守城池不敢出战幽州军伏尸十余里算是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若非天寒地冻道路难行他甚至要一路杀到范阳去诛灭李匡威满门。
但今年天气奇寒无比便只能作罢了。班师之后在晋阳斩杀了匡威之子仁宗让燕人涨涨记性。
“拜见陇西郡王。”王珂一上来便行大礼。
李克用高坐于上军府将佐分列左右都把目光盯在王珂身上。
王珂额头汗水隐现话都说不太利索了:“伯父遣我至晋阳愿依附陇西郡王自今往后但有令出无有不从。”
“那是你伯父的意思你的意思呢?”说实话李克用当年就觉得王珂性子软弱在这个武夫乱世之中活不下去。时间过去数年即便当了行军司马多有历练但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扶不起来的模样让他很瞧不上。
但怎么说呢可以瞧不上王珂这个人但不能瞧不起他的身份。
观王重盈所为将两个年长的亲生儿子全打发到外地独留侄儿王珂在河中当行军司马很明显是要传位于他了。
而且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河中军府诸将也早已知晓了这个消息都已经默认王珂会在王重盈去世后继任河中节度使。
这地位就很稳了。
“某亦愿依附陇西郡王指日月为誓永不相叛。”王珂大声说道。
河东诸将都面有喜色盖寓更是频频眼神示意李克用。
李克用压下心中厌恶道:“王司马且坐陕虢之事王仆射可有什么说法?”
李克用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陕州兵乱之后如今实际做主的是谁不是那个自封留后的李璠而是他的“好义弟”邵树德。
北征之时李克用的心情就很低落。带着六万大军南下被朱全忠所阻但邵树德率军出硖石连战连胜为何会这样?是不是被邵贼骗了?
“伯父尝言陕州兵乱乃朱全忠唆使邵树德坐视致有此果。今欲上表朝廷念在王氏平巢贼之功的份上请兼保义军节度使。”王珂说道。
他头低垂着不敢看李克用只回话。
“怕是朝廷不会令张仆射如愿。”李克用突然叹了口气。
这些年东征西讨都打的什么名堂?
树德年年征战十年并了十镇全忠亦据有中原十七州实力增长极为迅猛。
河东打到现在不过得了昭义五州、大同一州(蔚州)地盘都不够手下大将分的。
差别何如此之大?
河中一府四州三十七县财货众多实力强劲若能依附或能稍稍抚慰心情。
这个地方也可以极大牵制树德作用太大了。
盖寓狂打眼色几乎就要开口说话了。
李克用又看了一眼王珂脸上神色变幻许久终于道:“吾闻王司马之妻病笃可为真耶?”
王珂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不过却迎来了李克用凌厉的目光。
他吓得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吞了进去嗫嚅道:“病很久了。”
“那便好回去准备准备吧。”李克用不想再和他多话了转头点了一将道:“嗣昭吾儿过几日你便领军护送王司马回河中。”
“遵命。”李嗣昭出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