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脆响隔的老远都让君不归觉得脸上一疼,陪在七皇子身边的护卫一看主子被打,刹那间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结果不知道叶寒舟说了些什么,那些护卫面面相觑后,都默契的收起了腰间的佩剑。
他们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低着头,眼睁睁的看着叶寒舟扬起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的又抽了萧云黎好几鞭。
直到叶寒舟骑着马离开,那些护卫才敢上前,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萧云黎扶了起来。
君不归最后看到的,便是披头散发的七皇子一边扇着护卫们的耳光,一边大喊大叫一副激急怒攻心的模样。
这位南渊七皇子,果真如传闻中那般蛮横娇纵欺软怕硬,君不归眼神冰冷的看着萧云黎被王府的下人用软骄抬走,他站在窗前摩挲着下巴眸光闪烁。
君不归正暗地里寻思着,自己要不要趁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去黎王府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时他师尊便回来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叶寒舟只是摘下头上的纱笠,神情冷淡的撇了一眼君不归说道:“不用插手,那种货色活不过几年。”
“可是不早点解决掉这个麻烦,万一武昭仪……”
“怎么,你觉得我会怕武云裳?”
叶寒舟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还是说,你觉得南渊帝敢对‘阎王阁’下手?”
这下,君不归只能挠挠头不说话了,他怎么忘了,自家的师尊可是闻名整个天下的‘阎王阁’阁主。
先不说阎王阁里汇聚了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就仅仅是百年来阎王阁所掌握的数条密报线索,仅凭这一点,南渊帝也不能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皇子来找叶寒舟的麻烦。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南渊帝……似乎对自己的师傅有些发悸。
这个发现并非是君不归喝多了自己胡乱意淫,而是他通过多年的观察,最终得出的结论。
自从君不归在八岁那年被叶寒舟救下,等他从高烧中醒来后,八岁前的往事便记得不大清晰了。
叶寒舟收他为徒的同时,也让他协同自己一起处理‘阎王阁’的各种事务。
一开始君不归年纪小,就简单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比如拣选一下卷宗或是找寻某些年残留的余案。
因为阎王阁不单单只是收络南渊国的情报,就连北燕、西陵,甚至于东戎的消息,它都有专门的收录归类。
所以君不归从很小的时候便能看到,经常会有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族人时不时的造访阎王阁。
而眼前的这一切,身为南渊国君的萧景浔却仿佛是看不到,就连问都不派人问一下,这反常的举动就让君不归甚是疑惑。
其次,随着君不归年龄增长,他发现阎王阁不仅仅是收集各国情报那么简单,它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阎王阁是整个南渊国最大的杀手组织。
叶寒舟显然是没有想过要在这件事上去隐瞒君不归,在君不归找上他求证的时候,叶寒舟便面无表情的点头承认了。
看着君不归面上的复杂表情,叶寒舟只是擦拭着手中的剑神情淡然的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阎王阁这么多人要养活,世道都已经这么乱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做的。”
当时,年仅十二的君不归绞着手指纠结道:“那师尊,我们是什么人…都杀吗?”
十二岁的少年还很稚嫩,没有经历过世间险恶和阴谋暗算,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困惑。
叶寒舟望着君不归沉默了片刻,继而曲指敲了敲对方的脑门说道:“并不,能找上阎王阁的杀手,苦主若不是真的被逼到穷途末路…他也不会无端的便想要夺人性命。”
“原来是这样吗?”
君不归大大的舒了口气:“那就好。”
“嗯,如果你不想处理这种事…今后只管打理阎王阁的情报和卷宗。”
叶寒舟低下头,清冷的面容映在手中的长剑上,逾发显得冰冷无情:“杀手组织这边的事务,我负责便好。”
从那以后,君不归便只负责阎王阁的情报收理和归纳,而杀手组织的诸多事务则全权由叶寒舟一人经手。
再之后,等君不归长大一点想帮叶寒舟处理杀手组织事务的时候,对方却是无论说什么都不肯让他插手了。
阎王阁在南渊据传闻有上百年的历史,君不归时常好奇,历来的南渊国君都是怎么容忍阎王阁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去搜集各种机密文件。
而如今的南渊国君更是奇怪,他竟然会有点怕叶寒舟,不是指叶寒舟背后的阎王阁,而仅仅是叶寒舟本人。
这点是君不归没有想到的,因为自己的师尊再如何厉害,武功再怎么高深,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南渊帝完全没有必要对叶寒舟发怵。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打脸,哪怕叶寒舟这些年里,做了许多让南渊国君脸面扫地的事情,但南渊国君绝大多数都会保持沉默,除非气的狠了,才会派朝廷官员给叶寒舟带话。
这一点君不归也曾悄悄问过叶寒舟,对方只是擦着剑冷淡的表示,南渊帝欠了他良多,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及对方亏欠他的万分之一。
“那…师尊的意思是,如果南渊帝想要不再欠您的情,是要做到何种程度?”
君不归不敢问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便只能旁侧敲击的问道:“您要如何才会原谅他?”
“除非他把屁股底下的龙椅交出来,再朝我磕三个响头。”
叶寒舟想也不想便直接说道:“当然,这样做我只是不会再刻意刁难他,想让我原谅,那不可能。”
这下君不归便没话说了,看来自家师尊和南渊帝之间,那恐怕真的是有血海深仇,但叶寒舟看上去年纪也不大,要结怨……恐怕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过往事都如同过往云烟,目前君不归最在意的,还是他家师尊为何会心情不好。
他斟酌了片刻才又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问道:“师尊,是不是皇宫里又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不久前七皇子萧云黎的死……还是,南渊帝又难为你了?”
叶寒舟闻言都懒得去看自家这傻徒弟了,他把手中的白绢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长剑归鞘后转过头说道:“不是因为萧云黎。”
“…那是谁?”
君不归眨了眨眼睛,看叶寒舟的反应应该是和南渊皇宫有关,但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位皇亲国戚惹到过自家师尊,难不成……
“是夏蓁蓁。”
叶寒舟的回答笃定了君不归脑海中的猜测。
他缓缓站起身,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氅沉声说道:“南渊帝下旨,五日后……迎‘安定’公主萧云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