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安定公主?”
君不归猛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望着面色阴沉如水的叶寒舟问道:“这封号是什么时候定的?阎王阁…为何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就在几日前。”
叶寒舟绕过君不归走向一旁的桌边,低头打开面前细长的木盒说道:“前几日我去京城见了南渊帝,蓁蓁的封号……是我逼着他给的。”
这下君不归当真是膛目结舌了,他没有想到,几日前叶寒舟离开云州竟然是办这件事去了。
但他更没有想到,叶寒舟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便答应把夏蓁蓁送走。
夏蓁蓁的公主身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同样她本人也清楚,不过与君不归不同的是,夏蓁蓁是三年前才被叶寒舟带回阎王阁的。
君不归依稀记得,那时的夏蓁蓁刚过了九岁,她的母亲乃是南渊贵妃,名唤夏温华,同夏温华比起来,武云裳可以说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比得过对方的。
先不提‘琴棋书画’这些世家小姐必备的技能,就单单是容貌姿色,夏温华便能甩出武云裳十八条街。
这不是乱说,当然,武云裳也很美,不然她也得不到南渊帝这么多年的宠爱,但是与夏温华相比,武云裳却是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当年凭借一手高超画技闻名天下的画师‘柳岑筠’,在他活着的时候,曾经画过四副闻名天下的美人图。
画中的四位美人都是经过大多数人承认的绝色,风华绝代至今都没有其她人可以超越,她们的美貌可不是武云裳这种级别便能够轻易比拟的。
而夏温华,便是美人图中排名第四的绝色,若不是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恐怕夏蓁蓁也不会因为没有庇护而被赶出皇宫,从而被叶寒舟收养。
君不归一边思索,一边把目光转向叶寒舟手中的木盒,他看着对方从里面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画轴,不禁出声问道:“这画轴里……可是当年柳岑筠所画的四美图?”
“……是。”
叶寒舟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这是夏蓁蓁的母妃…夏温华的画像。”
“我猜也是。”
君不归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说道:“四美图阎王阁里只收录了两副,还都不是柳岑筠本人所作,但哪怕是后人临摹,也能依稀窥探出当年四位美人的风采。”
“就阎王阁那两副画作,排名第三的西陵皇子,和一个只有背影的…北燕太子妃,难为你还能看出个花样出来。”
叶寒舟小心翼翼的展开手中的画轴,但依旧嘴不饶人的说道:“柳岑筠吃饱了撑的胡乱画的些玩意儿,没必要当真。”
“可是我个人觉得,阎王阁收录的那几张美人图…看上去的确很美。”
君不归挠了挠脸有些尴尬:“我只是单纯的欣赏,刚开始得知排名第三的美人竟然是位男子,可是吓了我好大一跳。”
叶寒舟没有搭理他。
君不归只好自顾自的继续唱着独角戏:“可是第一美人也太奇怪了,柳岑筠竟然只是画了她的一个背影,不过我瞧着那副画像上……她一袭红衣凤冠霞帔的模样,该不会,那是她同北燕太子万俟临风的婚……”
“废话说完了吗。”
叶寒舟猛的打断了他,像是忍无可忍般瞪着君不归训斥道:“怎么,对柳岑筠所画的这四位美人就这么感兴趣,你是想学习南渊帝?”
南渊帝昏庸好色,众人皆知。
“不,我没有,师尊你别生气。”
君不归被狠狠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叶寒舟虽然对自己不假辞色,但很少会这么训斥他。
一时间君不归来不及思考到底自己是哪句话惹了叶寒舟不快,他下意识的便把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
脱口而出的话里满是歉意:“师尊我错了,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我对那些美人图没有兴趣,师尊你别生气了……”
叶寒舟面若冰霜的转过脸,他低垂着头,鬓边的发丝遮挡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听着耳边君不归絮絮叨叨的话语,叶寒舟终是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摆了摆手,叶寒舟无奈道:“好了,我只是这么一说,南渊帝此人我甚是厌恶,你以后莫要学他。”
“不敢不敢。”
君不归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打死都不可能学南渊帝,他多坏呀。”
叶寒舟的脸色终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稍稍缓和了一些,曲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叶寒舟轻声说道:“你看,这就是蓁蓁的母妃,南渊贵妃——夏温华。”
展开的画卷上,一位穿着紫色襦裙面容恬静的女子正安安静静的坐在一片盛开的紫藤花下,她的身上并无任何首饰装点,仅仅只是半披着头发微微侧首望向远处。
但就是这副素雅宁静的模样也让君不归不得不承认,夏温华能被柳岑筠画在四美图上,她的确实至名归。
“这么一看,蓁蓁的确同她的母妃长的很像。”
君不归叹了口气望向身旁的叶寒舟:“师尊,蓁蓁就必须回南渊皇宫吗?”
“我也不想让她回去,可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必须回去。”
叶寒舟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卷之上:“夏蓁蓁自己也知道,她身上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所以哪怕明知南渊皇宫是个牢笼…她也得咬着牙往里走。”
“…未完成的使命?”
“没错。”
叶寒舟伸手轻轻拂过画卷上夏温华的头发,似是想替她把发梢上的紫藤花瓣取下来:“夏温华的死因有问题,蓁蓁……说要亲自调查。”
“她一个姑娘家……”
君不归说到一半突然一愣:“可夏温华…她不是病死的吗?”
“不是。”
叶寒舟摇了摇头:“阎王阁里,关于夏温华的死因收集其实是错误的,但世人皆认为她是病死,那么……她就是病死的。”
“那么…师尊,就连您也不知道夏温华…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君不归瞅着叶寒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是这件事…您不能说。”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
叶寒舟叹了口气把画卷收了起来:“但应该是同南渊帝有关,至于真相,就交给蓁蓁了。”
君不归看着被重新装进木盒里的画轴久久不语,直到叶寒舟把木盒朝他递过来嘱咐道:“…把这副画带给蓁蓁,也把南渊帝的旨意告诉她。”
“师尊……”
君不归接过木盒垂下了眼眸,他小声问道:“您不去看看蓁蓁吗?”
“阎王阁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我晚点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