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一个大约六十度的斜角深入地面,不知道有多深,手电筒的光只能照进去十几米远,之后是无尽的黑暗,仿佛永远都探不到尽头。
我们四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发怵,这哪里是一个盗洞,这简直就是一个直入九幽的通道,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上。
然而这个时候,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显然战胜了对它的恐惧,我们四个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读懂了各自的念头,无论如何,这个盗洞一定要下。
“我先下,任警官跟在我后面,接着是徐雅娴,彩云你断后。”我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进入的顺序。
我和彩云是懂行的,一人探路,一人断后,可以确保首尾照应,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情况,另外一个人也有时间做出反应,让任警官跟在我后面,是怕我万一不小心滑下去,他可以及时拉住我。
环视一圈,见他们几个都点点头,明确各自的顺序,我也没有再耽误时间,率先钻进了盗洞。
其他人随后跟上。
盗洞又小又陡,我将手电筒咬在嘴里,两只手使劲撑在洞壁上,弯着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
盗洞里分外幽静,只有脚底下带起的沙石,沿着斜坡滚落,发出悉悉索索的微小声响。
在这种近似幽闭的空间里,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被放下了无数倍,砰次、砰次,撞击在耳膜上。
在幽闭黑暗的空间里,时间过的似乎格外漫长,无尽的盗洞几乎让人产生了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幻觉。
要不是任永海时不时会碰到我的后背,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身后,究竟还有没有人。
就在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让人窒息的寂静时,手电筒忽然照到了一片青砖地面。
盗洞的尽头,终于到了。
我伸手攀住洞口两侧,探头向下面看去。
盗洞的下方是一个砖石结构的甬道,高约两米,宽约四米,这样规格的甬道,在地下墓葬当中,绝对可以称得上宽敞。
甬道的尽头消失在一片黑暗当中,看不到它通往何处。
攀着盗洞的侧壁,我垂下身体,轻轻地落在甬道上,等任永海也跳下来后,我们又帮着徐雅娴和彩云安全落到地面。
“下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里还是上面那个古墓吗?”任永海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四周,好奇地问道。
“肯定跟上面那个楚国贵族墓没什么关系,这个地下墓道的规模,不是一个列侯级的贵族能建得起来的。”徐雅娴观察了一下甬道的结构,摇摇头回道。
“单一个墓道就有这样的规格,那么整个墓葬的规模该有多大?”徐雅娴现在的心情十分震撼,眼前这个尚未露出真容的墓穴,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般来说,墓葬的规模取决于墓主人生前的地位与权势。
这不仅仅是有没有逾矩的问题,也关系到修造地下墓葬的巨额开销,在封建等级社会,地位的高低同时也决定着掌握着的财富的多寡。
没有足够的财力,自然没有能力修建更大规模的墓葬。
尤其是行宫级别的地下墓葬群,甚至已经不能用金钱去衡量,光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工程量,往往就要动用几十万的民夫,这在历史上,也不过寥寥几位帝王可以做到。
最为人们所熟知的,自然就是那位史无前例的始皇帝,在两千多年前建造的,那座位于骊山脚下的秦始皇陵。当然,说起来骊山秦皇陵也不算是秦始皇的手笔,而是他的替身异人假,但即便如此,赵姬为她宝贝儿子建造的陵墓也绝对可以媲美秦皇陵。
这个地下墓穴或许无法和它相比,但光是这条地下墓道的规格,就至少是一个诸侯王级的存在。
这会是什么人的墓?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们四个人稍作休整后,沿着甬道,进入了更深处。
走了大概几十米距离,手电筒无意间晃到到了一片白花花,我们的脚步顿时又停了下来,四支手电一起照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四五具早已经化成白骨的尸骸。
这几具尸骸或坐或仰,彼此交叠在一起,四周还散落着一些锈得不成样子的铁器。
难怪上面没有尸骸,原来这些几百年前的盗墓者,最终死在了这里。
任永海走到白骨边上,蹲下来观察了一阵:“骨架基本完整,骨头上面没有外力作用的痕迹,从各自倒地的位置来看,这些人要么是死后被扔在一起,要么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起被杀死的。”
“至于死亡原因,没办法确认,不过可以排除外力击打致死的可能性。”任永海补充道。
“怎么得出这样的判断的?”徐雅娴有些怀疑。
“呵呵,这个不难推断。假如你是这其中的一员,当有人死去后,你会不会和尸体呆得这么近?”任永海指了指地上的白骨,“这几具尸体几乎都交错在一起,我想总不会有人抱着尸体等死吧。”
“其实这几个人是怎么死得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打断了任永海和徐雅娴的小争论,说道:“盗墓者无非是求财而已,没有理由放过上面那个贵族墓,即使他们知道这个墓中墓的存在,先把上面的盗走,下次再来挖这个墓不是更好?”
“没错,”徐雅娴点了点头,“林坤说的才是正常盗墓者会采取的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挖了两个盗洞到了这里,最后把命都留下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