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的拍摄进度并不快,除了最开始的一些零散戏份之外,关锦朋都是一遍一遍的磨,一遍一遍的ng,要求演员们完全进入角色,达成某种默契之后才会正式进行拍摄。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香江导演。
上次万倩拍完画皮回来,说他对于陈嘉尚导演的最大印象就是说戏跟拍戏都特别快。那么一部大片,不到三个月就能拍完,不愧是香江速度巴拉巴拉。
香江导演拍片,最为惊人的不是什么创意,而是出片速度。
比如说,这个月市场上的动作喜剧受欢迎。那么一帮导演就会开始快速的攒组跟拍摄,吹牛打屁写纸条,嬉笑怒骂逗闷子,顶多一个月的功夫,一部挂着同样标签的电影就会上市,蹭上这一波热度的尾气。
这就要求导演的拍摄效率要尽可能的高,个中翘楚大概是王金,七天拍完魔教教主,四天拍完豪门夜宴,还都挺精彩且搞笑,不得不佩服当时香江电影的工业效率。
当然,除了看重拍摄速度的王金之外,香江也有相当大一批看重质量跟细腻程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导演。
墨镜王算是其中之一,而关锦朋无疑也算是这一类导演。
每天就是拍拍拍,咔咔咔,然后再拍拍拍。有时候,一个镜头跟一个动作能死扣上一整天,每一帧都要求达到完美的效果,艺术家的强迫症,恐怖如斯。
而关锦朋这边也惊讶于演员的表现。
万年在熟悉拍摄节奏之后,表演效果也越来越好,时不时还能借着光线跟走位来点创新,有的让阿关咂舌叫好,有的也让他哭笑不得,叫停重来。
最让他惊叹的还是万年表演中对于情感跟心理的拿捏,眼神也好,动作也好,都是恰到好处。
片场,客厅布景之中。
剧组人员仔仔细细的调整着布景跟灯光,共事一个多月了,关锦朋的性子他们也了解了许多。平时温温柔柔,平易近人,但是一到拍摄的时候就特别严肃,容不下一点问题。
一边,关锦朋跟摄影师讨论着拍摄角度,“等会儿开拍的时候,机位对准沙发的正面,稍微提高一些,主体是后方的何洛,前面三人是背景,顶多露出上半身就行了。”
“了然!”摄影师比划了个国际通用的大拇指,开始按着关锦朋的要求来调整拍摄角度。
“小年,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问题!”
“好,准备开始了!”
这段戏讲的是,郎飞的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两夫妻也因此重归于好。而发现何洛跟自己母亲关系的郎飞也开始对朋友产生反感,因此请求父母给自己找一个专业的家教。
剧情虽然是发生在郎飞的家中,但是这段戏还是在何洛的讲述之中进行。
自始至终,观众看到的都是何洛描述之中郎飞一家的故事,是真是假,已经不再重要了。
林庚新杵在客厅的门口,一脸的木然,“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找一个正式的数学老师。”林庚新答道。
“那何洛呢?”王千原小心问道。
林庚新顿了顿,语气生硬,“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三人面面相觑,却又同时露出了笑容。即将破碎的家庭,似乎因为这个简单的决定而变得再度完整了起来。
“咔,过!”关锦朋摆摆手,“万年准备。”
拍摄继续进行,一台摄影机来到了客厅跟餐厅的门前,推拉门打开,万年出现在了镜头之下。
镜头前,万年轻轻推开了白色的木门,如同此间的主人一般,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客厅里。
“这一年来,我一直梦想着进入这个屋子,我终于成功了。”
说话的同时,万年向着沙发缓缓行去。
他的面色既不愤怒,也不悲伤。冷漠才是此时的主调,万年的眼睛里没有对人母的眷恋,也没有对失去登堂入室机会的后悔,只余下漠不关心。
行走的同时,他的后背略微弯曲,向前微微倾斜。虽然略带佝偻,但是却无法将此时的他跟虚弱或是颓废等形容词联系在一起。
若是非要找一个形容的话,那么,猎食者,可能是一个相当适合的词汇。
关锦朋如此想到。
“我观察到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万年望着镜头,双眼异常冷漠,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满满的批判跟骄傲,“我甚至让他们以为我是这个家的一员。”
说罢,他垂下眼眸,如同神明俯瞰大地一般,看
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三人,“可是,现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