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侯已位极人臣,封无可封。”朱祁钰知道金濂到底想说什么了。
大明封功臣爵位,王为开国辅运,公为奉天靖难,侯为奉天翊运,伯为奉天翊卫。
朱棣是奉天靖难,所以他封的最大的爵位就是公爵。
宁阳侯陈懋已经当这个宁阳侯整整二十五年了,他的功劳始终限定在奉天翊运这个圈子里,所以,也一直为侯。
奉天靖难之功才可以封公,朱棣手下大将张玉为了救朱棣,闯入敌阵力战而亡,朱棣靖难之后,封张玉为荣国公。
张玉的儿子是张辅,张辅也是靖难功臣,但是他只是新城侯,是在平定安南之后,战功赫
赫,因为父亲是公爵,才最终恩荫为英国公。
土木堡之战,四朝老臣,大明柱石,自靖难之后南征北战的张辅,在土木堡殉国,死于乱军之中。
战死在朱祁镇北伐中的还有成国公朱勇。
虽然朱勇靖难年龄小没参加靖难,但是承袭父亲爵位的朱勇,乃是善战之人,随朱棣北伐,平定汉王朱高煦之乱,正统九年,统兵出喜峰口,两败北元汗廷。
英国公战死,成国公战死。
这就是朱祁镇的北伐,留给了朱祁钰的是一个东南糜烂,西南反复横跳,东北瑟瑟发抖,西北被瓦剌人直接开了口子,闯到京师的烂摊子。
陈懋封无可封,他没有一个在靖难时奉天靖难功勋的父亲,他只能在侯这一层不停的打转。
“陛下,宁阳侯陈懋班师回朝之后,自然会有人弹劾,介时陛下核准,即可罢宁阳侯的爵了。”金濂颇为无奈的说道。
封无可封,唯有一死,不想死,就得穷奢极侈,就得享受,就得犯错,这是自保的手段。
不享受,不自污,真的会死。
大约从秦时王翦开始,武将的命运大抵如此。
“得胜还朝,却要罢爵,哪有这样的道理?国朝正值用人之际,罢了陈懋,朕又要用谁?”朱祁钰颇为不满的说道。
在廷文武,被朱祁镇一下子干掉了三分之一,朱祁钰要用人,无人可用就罢了,还得自断手脚。
但是也让朱祁钰颇为欣慰,那就是大明即便是在损失掉了三分之一的在廷文武的情况下,依旧维持着良好的运转,甚至涌现出了像于谦这样的国柱级人才。
“可是入奉天靖难之功,不可封公,宁阳侯已经封无可封了。”金濂颇为无奈的说道。
“朕明白了。”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准了宁阳侯的奏疏。”
朱祁钰提笔,写下了自己的一些处理意见。
而此时的瓦剌大营内,也先也是头疼不已,他在草原上,被鞑靼诸王塑造成了“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并且几个鞑靼王串联在一起,居然敢自称太师,弄的也先颇为尴尬。
他意图一战灭明,但是在大后方,别人把他的行径定义为送大明皇帝回京,再造竭忠,大明守正功臣。
总之,现在他的后院也起火了。
他无奈的说道:“把正统合罕叫来,我有事问他。”
此时的也先,也不再称呼朱祁镇为大明大皇帝了,而是称呼他为合罕,合罕在草原上有统领的意思。
大明已经有了正儿八经的皇帝,而且这个皇帝,还在德胜门外,杀了他的亲弟弟。
他叫朱祁镇是有两个打算,如果这两个打算顺利的话,他既可以摆脱后院起火的危险,也可以化解面前的危急。
但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脱脱不花已经跑了!
脱脱不花跑的时候,压根就没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