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逼得陛下撕破了脸,跟当年太宗文皇帝一样,不带着朝廷一起发财,还天天问户部要米要粮要银子,你才是干瞪眼呢。
金濂吐了口浊气,他听出了胡濙的意思,点头说道:“五五分,就五五分吧。”
总比没有强。
朱祁钰看着金濂的样子,就是摇头,大抵吝啬鬼都是如此,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他动用皇帝的权力,把收益尽数归内帑,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
朱祁钰摇头说道:“战争的胜利,从来不绝对,所以我们没必要在战前讨论利益分配的问题,而是应该讨论一下,怎么赢得战争。”
金濂听闻,赶忙俯首说道:“臣惶恐。”
他继续说道:“陛下所需粮草,已经运抵大同宣府,即便是出现了状况,大军只需要有序撤退,进入大同宣府,鞑靼人就不敢蠢蠢欲动,只会选择蛰伏。”
于谦拿出了检阅边事兵科给事中朱纯,建平伯高远c大同知府薛瑄c大同总兵官郭登,点检大同c宣府的粮库和军备的文书。
大皇帝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已经运抵边防,金濂只是在讨价还价罢了。
金濂汇报了自己的调运的工作之后,稍微犹豫了下,继续说道:“陛下,若是力有未逮,未能尽功,我们还可以退回来,明年再战,此事不急。”
大明拥有一个很精密的机构,这个机构就是官僚,一旦用好了,就是巨大的优势。
金濂曾经是征南总督军务,就非常的清楚,军事行动必然存在持续性,并非一蹴而就,一拳打出去就能彻底把对方打死的。
军事行动,两军交战只占了一小部分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停顿。
但是这些停顿的时间,并不反常,而且普遍存在。
工部尚书石璞俯首说道:“工部驾步司已经平整好了前往大同宣府的路面,一路上大军前行,畅通无阻,煤渣铺设的路面平整,再加封土,即便是遇到下雨,也不会过于泥泞。”
“征调民夫解运辎重,以及随军民夫安营扎寨之事,已经移交给各指挥同知。”
王直坐直了身子说道:“已经督促各州府官员,配合大军作战,兵路已经开始清理,确保大军出行畅通无阻,同时约束百姓,不要跟大军发生冲突。”
王文接过了话茬说道:“各乡掌令官也开始了转移各里的百姓,在强收夏收之后,就会躲在各营堡之中,防止流匪c流寇c败兵趁机作乱。”
俞士悦深吸了口气,这战争也有刑部的事吗?
事实上,每次战争都是犯罪的高峰期,京师之战的时候,五城兵马司都会加紧巡逻。
就连稽戾王归京的时候,俞士悦也参与极深,巡防安民。
他俯首说道:“已经督促各地衙役捕快,严格巡逻,盗窃强劫,一律从重从严。”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既然一切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此战攻伐集宁,是为了长驱万里如虎,为彻底消灭瓦剌做准备,请诸位戮力同心,力保此战大获全胜,共安社稷!”
朱祁钰宣布了散会,来到了军事会议地方,开始盖章朱批。
石亨挂征虏将军印,杨俊c刘安c孙镗给佩征虏副将军印,武进伯朱瑛挂前将军印,为大军前锋。
朱祁钰将印绶监的所有印绶,依次交给了石亨等军将,李永昌将担任监军太监,继续跟随石亨整理军务。
朱祁钰又看向了于谦,将总督京师军务的职责交给了于谦。
此战,于谦同样随行前往山外九州,负责总督军务。
于谦对着所有的军将说道:“此战,未战先怯者斩!畏缩不前者斩!未鸣金退者斩!不尊军令者斩!聚集哗营者斩!杀良冒功者斩!行军张弓填药者斩!军士营中屠杀买卖牲口者斩!”
“违反十七禁五十四斩,严惩不贷!
”
大明京营三路齐头并进,在十天内至宣府,而宣府,大同卫军也会配合作战。
这是大明皇帝的一记重拳。
朱祁钰站在德胜门城头的五凤楼上,看着大军如同蜿蜒的长蛇一样,离开了京师。
他的目光闪烁,此时京师极为空虚,京营尽出,大明京营只有五千人的缇骑,有没有人愿意此时造反?试着出兵京师,和大明皇帝碰一碰呢?
朱祁钰颇为期待!
若说以往,京营戍京,宵小们还不敢动,那现在呢?
京营如此空虚的情况下,他们内心深处的野心,应该如同离离草原上的星火,越烧越旺了吧。
现在是不是一个天下罪之的好时候?
大明皇帝为了战争筹集了如此多的物资,尽数出塞,京师防备如此空虚,大皇帝如此穷兵黩武,只要稍微摇唇鼓舌,就可以联袂成一个紧密的反帝联盟!
各地的被逼着交税的藩王c被打压的外戚们c被盘剥的缙绅们c被收税搞的火冒三丈的大商巨贾们,应当紧密而且高效的联合在一起,组建反帝联盟。
跟大皇帝,碰一碰!
试问天下,谁主沉浮!
朱祁钰给了他们机会,下了饵儿,就看他们有没有胆量了。
大明皇帝要对集宁用兵之事,那是王八退房,鳖不住了,路人皆知。
这个时候京营终于开始动弹想塞外而去,这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大明。
襄王朱瞻墡也收到了京师来的消息,颇为兴奋的喊道:“来人!快来人!”